番外：（4）（1 / 1）

这是一场，发生在没有名字的高档场所的，没有名字的宴会。

站在宴会厅中央的，是刚刚踏入宴会厅就夺走了所有人眼光的娇俏三人组。

青春，冷艳，成熟妩媚。

姿态各异的三人穿着精致到无法挑剔的优雅礼服，将那皆凹凸有致的饱满身材衬托的淋漓尽致。

但哪怕再怎么勾人眼球，依然没有很多小白爽文中的不长眼力的富二代上前骚扰。

不，甚至说，连富一代也没有。

毕竟这三人所代表的那个家族，体量可谓是跺跺脚，在场的各位富豪们都要冷汗直流的程度。

索性当代家主那如沐春风的态度，让不少的客人没有因此就惧怕得放弃掉能与其合作的机会。

另一人所代表的，不只是那体量庞大的米诺斯家族，更是代表了一家屹立于医疗圈中的巨无霸企业。

面色冰冷的她哪怕不苟言笑，依然会有不少渴望获得合作机会的客人硬着头皮前去搭话，期待获得一个合作的机会。

而比较面生的青春少女，则是撑着没有多少人注意的机会，悄然地拿起一杯饮料，躲到了宴会厅角落，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卡座里，无聊地一口饮料，刷一会儿手机。

真是……

赛妮撇撇嘴，随因长时间锻炼和运动而显得肤色微深的肌肤没有变的粗糙，反而是犹如玉石般的光滑肌肤，透着一股子健康的野性气息，与今日身上这身定制的简单利落的礼服显得倒有些相得益彰了。

无聊。

非常无聊。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是哪根筋抽了，才会答应自己的老妈来参加这个无聊的宴会。

是因为可能会有猎艳的机会和猎艳的目标吗？

哈哈。

实际上，除了她们，在场的基本都是超过四五十岁的中老年大叔，哪有什么猎艳目标啊。

就算有个把客人，带来了在她看来非常可口的家眷，但是……

看着她那冷若冰山的小姨，赛妮的身子下意识地颤了颤。

她一开始，可的确没想到自己的小姨也会来啊。

她……可是一点点，都不敢触自己小姨的眉头。

没办法，放下这些心思的赛妮从礼服的兜里掏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纸盒子。

轻轻抖动着，些许规整的血色粉尘便被她抖落在了手心。

抬起头，将口中的药物咽下，赛妮有些犯困地打了个哈欠。

说起来，小姨他们公司的做的特效药，效果越来越好了唉。

比以前吃的剂量小都可以压制住病了，而且每次摄入的周期也拉长了好多。

也许很快就可以完全根治了？哈哈。

不过，好无聊啊……真的好无聊。

要不要上蓝鸟约一个jk出来啊，最好还是有男朋友那种，等会儿宴会结束了出去玩玩？哈哈。

反正，基本上不管是蓝鸟还是电报，发张下面照片就可以钓到很多欲求不满的猎物了。

不管是本性贞洁还是浪荡……

反正上次约出来那个人妻，不是听说她才第一次出轨吗？嘿嘿……

说着只想一次，不过无套做过一次之后，倒是变成经常联系她的小女友了呢，呼呼……

就在少女的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

“……估计是……没了。”

一道稚嫩而慵懒的小男孩声线，从她耳边很近的地方传来，让她的视线被吸了过去——

在比她坐得，还要更靠里的角落里，坐着一个让人感到异质的身影。

一身单薄的，让人看到就会觉得会不会很冷的白色大衣，高领的大衣领将少年苍白的脸色遮住了班长，可从那高处望进去的风景，却能清楚的都看见少年的锁骨与肌肤，让人明了在这样天气里，少年的的确确是只穿了这间单薄的白色大衣。

有些零散的发丝在少年的额前飘动着，黑白相间的碎发堪堪遮住了清秀少年那老是被疲劳充满的黑色眼眸，以及那肉眼可见的深深黑眼圈。

而盘着腿坐在卡座沙发最里侧的少年，手中抱着一本相比起他个人来说过于巨大的厚厚书籍，在那里有条不紊的，轻轻翻动着。

“……”

少女的呼吸，窒住了一瞬。

这个人……这个男孩子，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既然是坐在最里面，那刚才她过来的时候为什么没发现。

但是……

想不明白的事，对于赛妮来说只有一种结果————放弃思考。

挑了挑眉，撑着脸看着少年，无聊到了极点的她有些百无聊赖地轻轻开口：“……小弟弟。”

“你唧唧咕咕的说什么呢。”

“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和我说啊。”

“哦，你有没有什么好看的青梅竹马，或者好看的姐姐之类的，就你抱有憧憬那种漂亮姐姐……”

“你妈妈长得好看吗？你有她照片吗？姐姐我特别喜欢交朋友哦，要不要介绍她们给姐姐当朋友啊，姐姐可以每月给你零花钱哦……”

“……”

没有对无聊少女那絮絮叨叨的话语做出反应，少年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沉默着地再次翻开了手中书籍的一页。

“……姐姐。”

平淡而稚嫩的少年嗓音，却打断了少女的话语。

“我和你说个故事吧。”

“……”

故事？

嘴角扯了扯，赛妮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无趣。

虽然她对故事什么的没兴趣，不过在这个时候嘛……

嘛，聊胜于无了。

“你说。”

少女那应承的话语，让清秀少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手中那翻阅书籍的动作，也终于在这里停顿住了。

他的双唇微微张启————

“我想和姐姐说的，是一个神话故事。”

“……贪心而自私的刻尔伯洛斯，与幸福擦肩而过，最后堕入地狱的故事。”

“怎么样？”

少年那平静的话语所说出口的话语，明明其实都属于她陌生而不熟悉的名词，可是……

一股让人不适的恶寒，从她的脊背攀沿而上，让她忽地坐直了身子。

张了张嘴，面色有些不渝的她，那想要停止故事讲述的话，却被已然开始故事讲述的话语打断在了口中。

“……从前啊，有一条很凶恶的三头犬，叫刻尔伯洛斯。”

“虽然凶恶，但是这三头犬若是能遇上正常的主人，体验正常的生活的话……就会从凶恶的恶犬，变成名震九界的名犬，甚至于……连神明都能被她们撕碎在口中。”

“嫉妒的冥王哈迪斯听到了这个消息，明明与初生的刻尔伯洛斯一族没有什么交集和仇恨，依然担忧着自己，以及对它无端的恶意，就对它下了诅咒。”

“‘我诅咒你，在人世间不如一条低贱无名的流浪犬，在人世间饱受流浪和折磨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你，永远也无法获得幸福。’”

“这是冥王那……恶毒的诅咒。”

刘海下，少年那有些疲倦的双眼眨了眨，他那盯紧手中书籍的动作，就仿若那口中那平静如水的嗓音所念出的故事，就是他手中那巨大书籍所记载的似的。

“……然后啊，它就过上了，流浪狗都不如的生活。”

“身体不如一般的流浪狗，无法看家护院。”

“外表不如一般的流浪狗，走到哪里都人人喊打。”

“啊，它还有让然感到心惊的传染病，所以当人世间的人们看到它的时候，只会朝它扔去石子，也不管是否会打断它的腿，让本就岌岌可危的它生存于世的机会再小一丝。”

“刻尔伯洛斯不知道啊，它不知道它做错了什么。”

“它可以帮人看家护院，哪怕不需要它看家护院，它也可以正常的与其他犬类们为伴，若是其他犬类不喜它，它也只是想……活下来而已。”

“于是，刻尔伯洛斯的第三个头中，积累了怨恨。”

“它说：‘既然所有东西都在伤害我们，都容不下我们，那他们以后就是我的敌人了。’”

“‘我会蔑视和毁灭我所见到的所有东西，所有美好的的东西。’”

“‘等到把他们都摧残干净后，我们就不会再受伤害了。’”

“‘那就是我的幸福。’”

“眼界狭隘的她，这么想着。”

“但是啊，刻尔伯洛斯的第一个头和第二个头，其实只是这么想的。”

“‘若是所有东西都看不得我们，都容不下我们，那我们更应该在这个世界里坚强的活下去，证明我们才是对的。’”

“于是，她们产生了分歧。”

“可是，最晚拥有意识的老三，是老二最疼爱的存在。”

“老二啊，帮助着老三，蒙蔽着老大。”

“老三，咬坏了铁匠家的铸造器具。老二遮住了老大的眼睛，说着：‘老三很乖的，她愿意和我们一起过上正常的生活。’”

“老三，趁着黑夜去打倒了医生家的火烛，熊熊烈火将医生的仓库给烧尽。老二遮住了老大的耳朵，没让让老大的所有精力都被自己所吸引，而不会注意到其他东西。”

“老三，趁着恶霸不在家，去咬死了恶霸的孩子。老二这次，遮蔽了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向着一无所知的老大说着：‘老三很乖的，我们马上要过上，很好很好的生活了。’”

“于是啊，就这样，刻尔伯洛斯继续的在人间流浪着。”

“流浪着，遍体鳞伤而奄奄一息的她们啊，忽然遇到了一个人。”

“他叫亚当。”

“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刻尔伯洛斯，亚当弯下了腰，不顾那被老三咬伤的手掌，摸了摸它们的头。”

“‘天呐，我一定会治好你们的。’”

“还是个医药学徒的他，这么发誓着，并将奄奄一息的刻尔伯洛斯带回了家，安心的照顾着她们。”

“亚当很穷，家里有个同样病重的妹妹。他成为医药学徒的最开始，就是想治好他的妹妹。”

“然后啊……”

手指碾动着手中的书页，少年的面色变得有些晦涩不明了起来。

“然后，发生了什么呢……？”

“逐渐被亚当所治疗着，所喂养着的刻尔伯洛斯，做了什么事呢？”

“……嗯。”

少年砸吧砸吧了嘴，仿若对这接下来的故事感到有些感叹似的，清淡如水的话语，再次轻启。

“嗅觉最好的老大，觉得亚当的味道很熟悉，很让人亲近。”

“是人世间所有人类中，也许最能与它们亲近的存在。”

“但是贪图着亚当的温心的她，暂时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她的两个兄弟们。”

“老二呢，只是一边感受着逐渐健康起来的身体，一边关注着自己最疼爱的老三，对于亚当，她并没有特别注意。”

“……老三。”

“老三啊……”

摸了摸下巴，少年不知道为何，在这里突然笑了出来。

“老三……咬伤了亚当的妹妹。”

“然后嫁祸给了铁匠。”

“亚当有些恼怒冲去了铁匠铺，却遇见了因为模具损坏而没能如约得到锅具的恶霸，正因孩子被咬死了在铁匠铺撒气着。”

“……然后，亚当被怒气冲冲的恶霸，打断了一条腿。”

“病怏怏的亚当，拖着短腿地走去了医生的药铺，想要给自己和家中受伤的妹妹开药，可是……”

“‘药材全部烧光啦！’”

“医生一脸愁容的和亚当这么说着。”

“……亚当，拖着断腿到家的时候呢，已经是晚上了。”

“躺在床上的妹妹，身体冰冷，早已经死去了多时。”

“绝望的亚当抱紧着妹妹的尸体，悲伤地哭嚎了一夜。”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擦干了眼泪的亚当一脸憔悴，埋葬了自己的妹妹。”

“他拍着刻尔伯洛斯的头，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

“‘幸好还有你们啊，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

“‘没事，我一定会治好你们的。’”

“‘看啊，哥哥。’在亚当走进屋内的瞬间，老三发出了嗤笑。”

“‘他所有的所有东西都被我毁掉了，还说要治好我们呢，多可笑啊？’”

“但是，身心俱疲着的亚当，拖着没有处理过伤势的大腿，依然每日研究着医术。”

“研究着，能治好刻尔伯洛斯的医术。”

“但是啊，这样的身体，终于有一天垮掉啦。”

“病重到，足以失去意识的前夕，亚当把刻尔伯洛斯叫到了床前，笑着摸了摸它们的头。”

“‘我要……不行啦。没能治好你们，真是太遗憾了……但是。’”

“‘我死之后，这里就留给你们啦。’”

“‘若是饿的时候，就回来吧。房间里给你们留了很多糠，要是吃完的情况下，就把我分食了吧。’”

“‘若是刮风下雨打雷的时候，就回来吧。房顶我去年才修缮，五六年内让你们舒舒服服地生活着应该没问题的。’”

“‘若是被别人讨厌的时候，就回来吧。’”

“说到这里，亚当的脸上露出了最开心的笑容。”

“‘虽然我不在了，但是我的尸骨还留在这里陪着你们。’”

“‘我不讨厌。’”

“话音说完，亚当的手失去了力气，从她们的头上滑落。”

“亚当死掉的那一刻，老三发出了畅快的笑声。”

“‘又毁掉了美好的东西，有一个蠢货离开了世间，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又一次获得了，她的幸福……吗？”

“但是，为什么……？”

“老三的心里，却仿佛连接到了比世界上最深的深渊还要深，那样无法填满的空洞呢。”

“不是应该……更幸福的吗？”

“这个世界上，无论谁在瞧不起它，无论谁在欺负它，无论谁在伤害它。”

“只有一个人，绝对不会瞧不起它，绝对不会欺负它，绝对不会伤害它。”

“这样美好的东西被摧毁了。”

“是她的幸福才对吧？”

“那么为什么？”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少年抬起头，看向了少女那张悚然的脸，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为什么呢？赛妮？”

“或者要我叫你……夏思若？”

“……你！”

深到无法理解，无法挣脱的恐慌与冰冷蔓延至了全身，那仿佛若有所指的故事，却在细想之下觉得不知所云的故事，为什么会让她有这种恐慌呢？

别说了。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别说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这小子……！”

恐惧到了某种程度上之后，便会伪装成愤怒，以此来对抗身心无法接受的恐慌。

准备给这神神叨叨的小子一圈的金发少女，哪怕冒着会被指点为欺负小孩，她也准备先给这怪小子一拳，只是——

朝着少年领子抓去的手，却抓了个空。

“……唉？”

没有，没有一点应该触碰到的触感，没有一点应该抓在手中的触感。

没有一点点阻隔——

仿若穿透了海市蜃楼一般，少女的手直接穿透了小小少年的身体。

仿佛只是简单地抓在了空气中一般。

“……啊？”

依然是，短短的一声疑问词。

这与现实常理和科学定律完全违背的割裂景象，让少女的脑子陷入了长长的死机状态，头脑一片空白。

而小小少年，只是沉默着，面无表情地轻轻抬起了头。

那双仿若可以穿透人心的疲倦黑眸，就那样直直地盯着少女的脸。

“赛妮！”

这时候，一阵高跟鞋的清脆声音逐渐靠近。

仅仅几秒，姿态各异的姐妹花就来到了两人所在的这个地方。

“真是……叫你别乱跑，我和你小姨找了你半……”

美妇的声音，也被卡在了喉咙里。

娇媚优雅的美妇，与不苟言笑的冰山美人，皆被眼前这异质的景象所惊得睁大了双眼，同样陷入了死机状态。

“……”

没有，没有在意这陷入死机状态的三人，也没有去对自己身上这发生的状况去做任何解释。

身形单薄的小小男孩，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微微向后倒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了身影。

看向了，眼前这姿态各异的三人，他抿了抿嘴，似是在犹豫和拒绝着什么。

几秒后，他终于闭上了眼睛，双唇轻启：“……自私，而贪心的刻尔伯洛斯啊。”

“说你们是可怜吗？我认为是可怜的。”

“说你们是可恨吗？我认为是非常可恨的。”

“说……你们能，获得幸福吗……？”

抱紧书籍的双臂，微微颤栗着。

一抹挣扎从他脸上闪过，最后————

“我不会说，你们能获得幸福。”

“但是————若是真的诚心，虚心，真挚，渴求，哀求这份辛福到……再次愿意去地狱走一遭的话————”

“——————”

少年的话语在这里戛然而止，随即——

“啪”

显得瘦弱的双手，将巨大的书籍猛然合上。

仿若有什么异常而又寻常的东西，覆盖了在场的所有人。

“真是……叫你别乱跑，我和你小姨找了你半天了……”

“无聊嘛，早知道我就不出来了……你俩忙完了？”

“忙完了忙完了，走吧走吧……”

伴随着作为“主角”的三道身影离去，舞台上的各位“配角”们，自然也零零散散从这作为舞台的宴会厅中离去。

那么，过了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呢？

曲终人散的最后，陷入了沉寂和黑暗，在也无人问津的舞台上，那曾经熟悉的角落里。

白光闪过，单薄的少年再次出现在了座位上，只是……

那一头柔软，却不算很柔顺的干燥碎发，变为了没有多少生机的白色。

纯白的发丝，犹如生命消耗到最后所枯竭的纯白刘海，在小小少年的额前飘动着。

沉默的少年，抱起了双腿。

将那大大的书籍垫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下巴也终于得以找到了暂且栖息的地方。

曲终人散的最后，少年的身子在大大的白色大衣中包裹着，身影在此刻也是显出了几分微不可查的……寂寥吧？

“爸。”

这是只有少年才能听到的声音。

书籍中飘荡出的白色少女身影，温柔地环抱住了少年那单薄孤独的肩膀。

“你要做的事情做完了……？”

“……嗯。”

“……唉……”

将脑袋轻轻地靠在少年的肩膀上，白色的少女身影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少年的身子。

“爸，你还是……”

“太心软了……”

从背后环抱着少年，白色少女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那本大大的书籍封背上，语气有些复杂。

“明明最先诞生的，是最为扭曲的姐姐，那也是爸爸你最露骨，也最为不堪的……“欲望”吧。”

“这三个女人，应该就是姐姐比较轻的那几面了……而且。”

手指在封背上轻轻蹭动着，摩挲着。

少女的手，缓缓覆在了少年的头上，轻柔的抚摸了起来。

“明明故事里，才是爸爸你一开始定的结局吧。”

“后半段故事，没忍心念出来吗……？”

“‘震耳的神言从天而降，天神收走了亚当可怜又纯白的灵魂。’”

“并对着刻尔伯洛斯，发出了平淡的问询。”

“‘愚笨而又贪婪的恶魔啊，你们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吗？’”

“‘在这个纪元还未开始的另一个遥远的纪元，那是无法追溯的古老前任轮回。’”

“‘那是同样名为亚当的存在，拯救了一个误落地狱的，名为刻尔伯洛斯的灵魂。’”

“‘并非正常而亡的魂魄，在人间是没有存在的卑贱之灵，在地狱是格格不入的非全之鬼，要受尽无间地狱的永世折磨。’”

“那个时候，亚当如是说道。”

“‘既然如此。’亚当的眼睛是亮的，那是被火焰所点亮的，却不是地狱之火，而是烧尽恶血浊污的暖世之焰。”

“‘那我就推你们上去吧。’”

“燃烧着作为柴薪的自己，亚当双手托起刻尔伯洛斯，将其向着地狱的出头送去。”

“‘我希望，你们知道。’”

“亚当脸上的笑容，从没有此刻那么的开心，那么的愉快过。”

“‘就算跌入地狱之底，看不见天空看不见尽头的深渊之底，也不可被绝望和苦痛所吞没。’”

“‘因为在没有人在意的时候，那就向后看一眼吧。’”

“亚当的声音清澈，话音里的快乐与幸福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你们的事，我会在意的。’”

“‘前世之缘，就此断绝’”

“说罢，天神带走了亚当的灵魂。”

“从此以后，人世间多了一条失去了灵魂的黑色恶犬，没有意识地踱步在这片大地上。”

“真正意义上的，完全实现了冥王哈迪斯的恶毒诅咒。”

“生活在……它的地狱里，永世不得超脱。”

“永远……无法获得它的幸福。”

“这样，不好吗？爸爸……”

环抱着少年的脖颈，白色少女用脸轻轻贴住了少年的脸颊，享受着这份温热。

“明明是那个扭曲姐姐的一面，你却非要出来试着改一下你原本定好的结局。”

“真是……心软。”

少女微微鼓起了双颊，手指轻轻戳着少年的脸蛋。

“心软，心软，大软蛋。”

“……”

感受着，少女那让人心安的亲昵，少年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也没有，更改结局，”

“我只是觉得……”

“若是朝着既定的死路疾驰而去，那也……太可悲了。”

“一定有，一定会有更好的故事的。”

“哪怕那是一个基本不可能存在的世界线。”

“哪怕那要她们，丢掉自己的所有东西，一切，所拥有的任何宝贵之物才能追求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一个机会……”

“但起码，不是有机会了吗？”

“到底怎么样，还是得看她们自己。”

“我从不给任何人定结局。”

“……”

皱了皱鼻子，白色少女有些不满地大喊一声。

“那不还是心软吗？！”

“……”

听言，一直紧闭着双眸的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没有对少女的吐槽做出否定和反对，只是……

“我要是不心软。”

轻轻站起身，少年有些不稳的身躯在少女搀扶下，终于堪堪站稳。

“那你和你妹妹，还能诞生啊……？”

“……唔姆。”

嘟着嘴，面颊有些发烫的白色少女扭了扭身子，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嘟囔。

却无法对少年的话语做出任何反驳。

“好了。”

伸了个懒腰，少年睁开眼，轻笑出声。

“该离开了。”

“我该回到空间，你也该回去给你老姐和老妹做菜了。”

“你知道她俩是懒狗的。”

说罢，少年的身体便变得有些虚幻起来。

犹如游戏粒子一般的效果，少年的身体从脚步开始逐渐解离分散，消失在这片空间……不，消失在这个世界中。

少女握紧自己的裙角，看着少年那逐渐分崩离析的的背影，她猛然地朝他发出了大喊：

“笨蛋老爸！”

“总是担心这个谁担心那个谁！”

“那你呢？你的幸福呢？”

“……”

感受着已经分离到胸口的进度，少年抬起头，似叹息一般地轻笑出了声。

“……我不知道啊。”

“我，一边追求着撕扯心之伤口的悲，愁，恨，撕心裂肺与互相纠缠难分的复杂关系，那样的我，诞生了你的姐姐。”

“一边又追求着心之安心，温暖到让灵魂都飘荡起来，或时间或空间或数万万维度都无法阻隔的羁绊与爱恋，这样的我，诞生了你和你妹妹。”

“……哪有人，会像我这样矛盾啊？哈哈。”

“或许，像我这样的人……”

“永远都无法获得幸福吧。”

说罢，少年恬淡地闭上了眼。

那张安心的淡淡笑颜，化作了雪花块飘散在了空气中。

独立下，白色少女那道倔强的身影，也在这个世界的排斥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起来。

将自己的裙角捏得紧紧的，少女的脸上闪过一丝决意。

……不会的。

爸爸。

你不会像你说的那样的。

那样温柔的你，诞生了我和妹妹。

那样温柔的你，怎么会不能获得幸福呢。

如果你真的是那么想的，那么……

在心中做了决定的一刹那，瞬间————

少女的身影，同样消散在了这个世界中。

静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