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医院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冰冷而洁净的气息。

李明和林雪并肩坐在诊室外冰凉的金属长椅上，等待着。

气氛有些沉闷，却不再像之前那样令人窒息。

上次宾馆那场充满屈辱与崩溃的尝试虽然没有进行到最后。

李明能感觉到，那片被医生宣判为“废墟”的地方，在目睹林雪濒临崩溃的颤抖、在经历自己那场近乎自毁的爆发后，确实隐隐传来过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悸动。

检查结果印证了这份微弱的希望。

医生看着报告，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谨慎的乐观：“从生理指标看，确实有改善的迹象。神经末梢的敏感度……比上次评估时活跃了一些。看来，那种……特定情境下的强烈刺激，对唤醒部分休眠功能是有作用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对面这对神色复杂的夫妻，斟酌着用词：“不过，这种改善还很微弱，也很不稳定。距离真正意义上的‘恢复功能’，还有很长的路。刺激疗法的方向……或许是对的，但上次的尝试显然还不够‘彻底’，或者……不够‘到位’。”

“彻底”？“到位”？这两个词像冰冷的针，扎在林雪的心上。不够彻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需要更强烈的刺激，更深入的……牺牲？

她下意识地看向李明，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焦虑。

她知道，经过上次宾馆里他那宁为玉碎的撞墙威胁，他绝不会再允许她进行任何实质性的、危险的尝试了。

果然，李明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潇然的、带着认命意味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林雪放在膝上、微微发凉的手。

“医生，谢谢您。”他的声音平静得出奇，甚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轻松，“有改善，已经很好了。至于结果……不强求了。”

他侧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林雪美丽而略显苍白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遗憾，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虔诚的满足。

“没有结果，也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走廊里，“只要你一直……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笑容温暖而纯粹，“我就拥有了全世界。”

这句话，像一束阳光，瞬间驱散了林雪心头沉重的阴霾，却又带来更深沉的酸楚。

他认命了，为了守护她的“完整”，甘愿放弃自己恢复的可能。

林雪的眼眶瞬间湿润。她反手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哽咽的轻唤：“李明……”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沉重仿佛都在这一刻消散。

李明站起身，依旧握着林雪的手，语气轻快：“走，回家。今天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鱼。”他拉着她，像一对最普通不过的恩爱夫妻，转身就要离开医院，将那些冰冷的诊断和绝望的治疗方案都抛在身后。

夫妻一路说说笑笑，在他们准备穿过一条小巷回家时——

异变陡生！

一个剃着锃亮光头、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凶悍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侧后方猛地扑出！速度快得超出所有人的反应！

“林警花！好久不见啊！”一个充满怨毒和狂喜的沙哑声音在李明的耳边炸响！

李明甚至来不及惊呼，只觉后颈被一条铁箍般的胳膊死死勒住！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猛地向后拖拽！

同时，一个冰冷、坚硬、带着死亡气息的管状物，狠狠地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是枪！

光头！那个上次绑架他、差点将他变成废人的唯一逃脱的亡命徒！

“别动！动一下老子就崩了他！”光头歹徒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勒着李明脖子的手臂青筋暴起，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的林雪，眼神里是刻骨的仇恨。

林雪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跳动！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她条件反射般地摸向腰间，但手指触到冰冷的枪套时，硬生生停住了！

光头歹徒用李明的身体作为完美的肉盾，枪口死死抵着要害，她没有一丝开枪的角度！

“你想干什么？！”林雪的声音如同淬火的寒冰，带着绝对的杀意，目光锐利如刀，试图寻找一丝破绽。

“干什么？”光头歹徒狞笑着，拖着不断挣扎、脸色因窒息而涨红的李明一步步后退，“跟我走！去个安静的地方，老子要好好跟你算算总账！敢耍花样，就等着给你男人收尸吧！”

他的目标，始终是她！

没有选择的余地。

林雪看着李明痛苦而惊恐的眼睛，牙关紧咬，下颌线绷紧如刀锋。

她缓缓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一步步跟了上去，眼神死死锁定着光头歹徒的每一个动作。

……

破旧的废弃厂房，空气里弥漫着铁锈、灰尘和陈年油污的腐败气味。

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夕阳的余晖从破碎的高窗投射下来，形成几道光柱，尘埃在其中飞舞。

光头歹徒粗暴地将李明推到一根锈迹斑斑、连着水泥地的粗大金属管道旁。

“手铐！你的手铐！扔过来！”他对着林雪咆哮，枪口依旧死死顶着李明的太阳穴。

林雪没有丝毫犹豫，解下腰间冰冷的制式手铐，扔到歹徒脚边。

“捡起来！把他拷上！”歹徒用枪指着地上的手铐。

林雪依言照做。她走到李明面前，两人目光交汇。李明的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对她的担忧。

“很好！”光头歹徒似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残忍而得意的笑容。

他不再看被禁锢的李明，仿佛那已经是个死人。

他将全部贪婪、淫邪和暴虐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投向林雪。

“现在……该你了，警花美人儿……”他狞笑着，一步步逼近。

手中的枪口微微下垂，似乎觉得大局已定。

他那肮脏、油腻、指甲缝里满是污垢的左手，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兴奋颤抖，猛地伸向林雪胸前那象征着庄严与秩序的警徽！

就在那只污秽的手即将触碰到警徽的刹那！

林雪眼中寒光爆射！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和千锤百炼的本能瞬间爆发！她等的就是这枪口稍离要害、歹徒心神松懈的千钧一发！

右手如闪电般擒腕！左手成掌猛切歹徒持枪的手腕麻筋！同时身体下沉、拧腰、旋身！一个迅猛、精准、足以瞬间瓦解战斗力的反关节擒拿！

“呃啊！”光头歹徒猝不及防，手腕剧痛如同碎裂，整条胳膊被一股巨力拧向身后！

持枪的手腕遭到重击，酸麻无力，那把手枪“哐当”一声脱手掉落在满是油污的水泥地上！

形势瞬间逆转！

光头歹徒被林雪死死扣住手臂，以一个极其狼狈痛苦的姿势半跪在地，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林雪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腰，将他牢牢压制。

就在这胜利唾手可得的瞬间！就在林雪的目光下意识扫向角落里的李明，确认他安全的刹那——

她的动作，她的呼吸，她的思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李明依旧被铐在冰冷的管道上，脸色因刚才的惊吓而苍白。

但是！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边，瞳孔因极度的刺激而放大！

更让林雪如遭雷击的是——在他深色的裤裆部位，竟然清晰地、不受控制地隆起了一个惊人的、不容错辨的、充满生命力的弧度！

那形状……那状态……竟像是……完全恢复了？！

轰隆！！！

林雪的大脑仿佛被一道九天惊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无数画面如同失控的走马灯，在她眼前疯狂闪回、碰撞、炸裂！

——李明的舅舅陈国栋苍老而惋惜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这孩子当初得知能跟你在一起后，兴奋得整宿睡不着，跟我保证，说一定会用尽全力让你幸福……他是个好孩子啊，可惜，可惜了啊……”

——婚后无数个加班的深夜，她疲惫归家时，李明独自蜷缩在沙发上的孤单身影。

她沉浸在自己的案件和无法释怀的过往中，无形中给予他的巨大忽视和压力。

——她引以为傲的警花身份，她的美丽，她那段刻骨铭心却已成绝响的恋情……这一切，都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地压在李明这个普通程序员的心头，将他温吞怯懦的本性挤压得扭曲变形，最终催生出那病态的绿帽癖。

——还有刚才在医院，他认命般的潇然一笑，那句“只要你一直只属于我一个人，我就拥有了全世界”……那是他绝望之下的深情告白，也是对她牺牲的彻底拒绝。

这一切的一切，如同汹涌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林雪心中所有的防线。

她知道！

这是唯一的机会！

或许是此生仅有的、能彻底治好李明、弥补所有亏欠、让他真正成为一个“健全”男人的机会！

代价……是她此刻的屈辱，是她刑警的骄傲，是她灵魂上再添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恍惚间。

就在光头歹徒抓住她瞬间的失神和犹豫，猛地爆发出困兽般的蛮力，试图挣脱钳制反扑的刹那！

那双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歹徒关节的、代表着法律与正义力量的手指……

在千钧一发之际……

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