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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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监狱,入口

沉重而锈迹斑斑的铁灰色囚车在阴沉的天空下缓缓行驶,车轮碾过路面碎石的咯吱声,与车厢内金属镣铐碰撞的“哗啦”声交织在一起,谱写出一曲绝望的序曲。

张荣芳和其他七八个女人挤在狭窄闷热的车厢里,每个人的手腕和脚踝都被冰冷的钢铁束缚着,一条粗大的主链将她们所有人串联起来,像一串等待被送上屠宰场的牲口。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恐惧和廉价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

张荣芳低着头,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她曾经精致而骄傲的脸庞。

她不敢去看身边那些面容麻木或歇斯底里的“同伴”,更不敢去想自己将要面对的八年时光。

八年,一个足以让青春凋零、意志磨灭的漫长岁月。

法庭上,法官每一次敲下法槌的声音,都像是一记重锤,将她的世界砸得粉碎。

那些曾经被她玩弄于股掌之的的商业伙伴、被她用美色和手腕轻易骗取的巨额资金,如今都化作了眼前这座狰狞巨兽的食粮。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所谓的辩护在如山的铁证面前,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囚车猛地一顿,停了下来。厚重的车门被从外面拉开,刺眼的日光和阴冷的风一同灌了进来,让久处黑暗的众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都下来!动作快点!”一声粗暴的呵斥传来。

女人们在狱警的推搡下,被主链牵引着,一个接一个地跳下囚车。

脚镣的重量让她们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金属与水泥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张荣芳抬起头,第一次看清了她未来八年的“家”——一座被高耸的灰色围墙和交错的带刺电网包围的建筑群。

墙体上布满了岁月的苔痕,瞭望塔上,荷枪实弹的守卫如同雕塑般矗立,冰冷的枪口无声地昭示着这里的绝对权威。

这里是北区第一女子监狱,一个吞噬了无数女人青春与希望的深渊。

然而,当张荣芳看到“女子监狱”这几个字时,心中那早已沉入谷底的恐惧,竟然莫名地浮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慰藉。

全是女人……也许,情况不会像她想象中最坏的那样。

至少,在这里她不必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男性罪犯,不必时时刻刻提防着来自异性的、最原始的暴力与侵犯。

这个天真的想法,如同一根脆弱的稻草,被她紧紧攥在手心。

>第一监狱,检查室

新来的囚犯们被带进了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白色的瓷砖墙壁反射着冰冷的光,让整个空间显得空旷而毫无人情味。

几名身材高大、表情严肃的女狱警站在房间中央,手里拿着记录板和警棍,用审视货物的眼神打量着她们。

“把衣服全部脱掉,一件不留。首饰、发卡,所有东西都取下来,放在指定的篮子里。”为首的一名狱警声音平板地命令道。

羞耻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张荣芳的心头。

她曾经是社交场上最耀眼的明星,身上任何一件衣服、一件首饰都价值不菲,足以让普通人奋斗数年。

她习惯了用华服和珠宝将自己层层包裹,构筑起高傲的壁垒。

而现在,她却要在一群陌生人面前,将自己剥得一丝不挂。

周围的女人们有的顺从地开始解开衣扣,有的则面露迟疑和抗拒。

一名年轻的女孩哭泣着哀求:“警官,我……我能不能留下这条项链,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

“闭嘴!这里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狱警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警棍在掌心敲击着,发出“啪、啪”的威慑声。

“再啰嗦一句,就去禁闭室里冷静冷静!”

女孩吓得噤若寒蝉,哆哆嗦嗦地取下了脖子上的项链。

张荣芳看着这一幕,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了。

她默默地脱下身上那件在法庭上还维持着最后体面的名牌套装,冰凉的空气立刻包裹住她的身体,让她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那曾经精心保养、如牛奶般丝滑的肌肤,此刻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丰腴匀称的身体曲线,那对因未曾生育而依旧坚挺饱满的酥胸,以及平坦紧致的小腹,都毫无遮拦地暴露在狱警们冷漠的视线中。

“转过去,弯腰,把腿分开。”狱警的命令不带任何感情。

张荣芳屈辱地咬紧了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能感觉到狱警戴着塑胶手套的手指在她身体的每一处,甚至是那些最私密的部位进行着粗暴而彻底的检查。

她们在寻找任何可能被藏匿的违禁品,这个过程充满了侵犯性,是对人格最赤裸的践踏。

当冰冷的手指探入她身后的隐秘之处时,张荣芳的身体猛地一僵,一种前所未有的恶心与羞愤冲上大脑,让她几欲作呕。

检查结束后,她和其他人一样,被粗暴地推进一个淋浴室,用冷水和劣质的肥皂冲洗身体。

那肥皂的气味刺鼻,仿佛要洗去她们身上所有属于“外面世界”的气息。

随后,她们被发放了一套灰色的囚服,布料粗糙得磨人皮肤。

张荣芳接过囚服,手指触碰到那僵硬的质感,心中一片冰凉。

她将这套象征着屈辱与罪罚的衣服套在身上,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的女人,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她们曾经的衣物被一一登记、打包、封存,连同她们的姓名和过去,一同被锁进了冰冷的储物柜。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烙印在囚服上的冰冷编号:7347。

>第一监狱,训话大厅

穿上囚服、剃成短发的新囚犯们被带到了一个宽阔的训话大厅。

大厅里已经站满了其他囚犯,统一的灰色囚服汇成了一片压抑的海洋。

她们按照队列站好,整个大厅里鸦雀无声,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响起的狱警皮靴踏地的声音。

张荣芳站在队伍的中间,努力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她低着头,盯着自己脚上那双不合脚的胶鞋,内心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就在这时,大厅前方的高台上响起了一阵清脆而有力的脚步声。

“全体都有,立正!”一名副监狱长高声喊道。

所有囚犯的身体都瞬间绷直了。

张荣芳也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望向高台。

一个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监狱长制服的女人,正缓步走到高台中央的讲台后。

她的身姿挺拔如松,剪裁合体的制服勾勒出她劲瘦而富有力量感的腰身和修长的双腿,脚上的一双高筒军靴擦得锃亮,每一步都踏在所有人的心上。

她留着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面容冷峻,五官犹如刀刻般分明,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人心。

她的嘴唇很薄,此刻正紧紧抿着,构成一道冷酷的线条。

她的胸前,别着一枚闪亮的徽章,上面刻着她的职位和名字——监狱长,林岚。

林岚没有立刻开口,她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缓缓地、极具压迫感地扫视着台下的每一个人。

整个大厅的气氛仿佛都凝固了,空气中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威严。

张荣芳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这个女人的气场太强大了,强大到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欢迎各位‘新朋友’,来到北区第一女子监狱。”终于,林岚开口了。

她的声音清冷悦耳,却又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众人的耳膜上。

“我叫林岚,是这里的最高长官。在你们接下来要在这里度过的漫长岁月里,我的话,就是唯一的法律;我的命令,就是你们必须遵守的铁则。”

她的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在这里,你们要忘掉你们过去是谁,有什么样的身份和地位。在这里,你们只有一个身份——囚犯。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服从、劳动、改造。任何人,胆敢挑战这里的规矩,挑战我的权威,我保证,你们会体验到什么叫真正的地狱。”

听到“林岚”这个名字,张荣芳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这个名字……这个声音……怎么会这么熟悉?

她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台上那个女人的脸,试图从那张冷酷成熟的面容上找出记忆中的痕迹。

【林岚……不可能,怎么会是她?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

张荣芳在心中疯狂地自我安慰,但一种不祥的预感却如同藤蔓般死死缠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的记忆被强行拉回到了十几年前的中学时代。

那个时候,她是学校里众星捧月的“大姐头”,家境优越,容貌出众,身边总跟着一群唯唯诺诺的跟屁虫。

而班上,有一个叫林岚的女生,总是独来独往,性格孤僻,因为家境贫寒而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校服,成为了张荣芳和她那帮“闺蜜”最完美的欺凌对象。

她记得自己曾经如何带人将林岚堵在厕所里,抢走她的午餐,将墨水泼在她的作业本上;她记得自己如何用最恶毒的语言嘲笑她的贫穷和不合群,看着她通红着眼睛却倔强地不肯流下一滴眼泪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施虐的快感。

最严重的一次,她们将林岚推倒在操场的泥水里,而林岚从泥水中爬起来,浑身狼狈,却死死地盯着她,那双眼睛里没有泪水,只有刻骨的仇恨和不屈的火焰。

她一字一句地对张荣芳说:“张荣芳,你给我记着。今天你给我的所有羞辱,我林岚发誓,将来有一天,我一定会千倍百倍地还给你!总有一天,你会落到我的手里,到那个时候,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时的张荣芳只把这当成一个笑话,一个弱者无能的狂怒。可现在……

张荣芳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粗糙的囚服。

她慌乱地低下头,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她所有的侥幸和幻想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落到她手里了,真的落到她手里了!

当年那句被她当成笑话的誓言,此刻却像一道催命的魔咒,在她的耳边反复回响。

高台上,林岚的训话还在继续,但张荣芳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和那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似乎是感受到了那道充满恐惧和绝望的视线,林岚的目光在扫过人群时,微微一顿,精准地停留在了张荣芳所在的位置。

尽管张荣芳已经低下了头,但她那标志性的、即使剃了短发也难掩姣好轮廓的脸,还是让林岚的眼神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林岚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几不可察的、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她没有声张,只是朝身边的副手递去一个眼神,用手指不动声色地朝张荣芳的方向点了点。

副手立刻会意,快步走下高台,片刻之后,拿着一份档案夹恭敬地递到了林岚面前。

林岚接过档案,单手翻开。

她的目光落在档案首页那张精致的证件照上,照片上的女人化着淡妆,笑容自信而得体。

然后,她的视线又从档案上移开,落回到队伍中那个正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灰色身影上。

她开始细细地、一寸一寸地打量着张荣芳。

从她颤抖的肩膀,到她苍白的侧脸,再到她紧紧攥着裤缝、指节发白的手。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囚犯,更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在欣赏着自己等待了多年的、终于落入陷阱的猎物。

她的目光充满了审视、玩味,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即将展开复仇的炽热快感。

张荣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一般,将她从里到外照得通透,让她无所遁形。

她甚至不敢抬头迎向那道目光,只能将头埋得更低,身体的颤抖也愈发剧烈。

林岚合上档案,用手指在封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极富节奏感的“嗒、嗒”声。

在这死寂的大厅里,这声音被无限放大,仿佛是为张荣芳未来命运倒计时的丧钟。

“很好。”林岚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一丝愉悦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看来我们这里,来了一位‘老朋友’啊。”

高台之上,林岚的声音清冷而稳定,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监狱的每一条规则,每一项惩罚。

她的话语中不带一丝一毫的个人情绪,却比任何声色俱厉的咆哮都更具威慑力。

台下的囚犯们屏息凝神,仿佛连呼吸都可能成为一种过错,每一个字都被她们刻进脑海,化作未来生存下去的准则。

然而,这一切对于张荣芳来说,都变成了遥远而模糊的背景噪音。

她的整个心神都已被巨大的恐惧所吞噬,灵魂仿佛被拽回了十几年前那个阴暗的午后。

她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将一整瓶墨水,笑着倒在林岚刚刚抄写工整的获奖作文上;想起了自己是如何指使着那群所谓的“闺蜜”,将林岚唯一的、干净的白衬衫踩在脚下的泥水里;她甚至想起了自己当时脸上那洋洋得意的、残忍的笑容,以及林岚从泥水中爬起时,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八个字,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理智。

她当年有多么嚣张跋扈,此刻的恐惧就有多么深重。

她不是没有想过,或许林岚已经忘了,或许时间已经冲淡了一切。

但当她看到林岚在翻开她档案时,嘴角那一闪而逝的、冰冷玩味的笑意时,她就知道,自己所有的幻想都不过是自欺欺人。

林岚记得,她什么都记得。

而且,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张荣芳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她拼命地想要控制,却无济于事。

她能感觉到周围囚犯投来的异样目光,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和即将到来的、未知的报复相比,这些都显得微不足道。

“……以上,就是你们在这里必须遵守的基本准则。记住,这里不养闲人,更不容忍任何形式的挑衅。”林岚的声音顿了顿,目光如同一道精准的激光,瞬间锁定了队伍中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7347号。”

这冰冷的编号像一记重锤砸在张荣芳的神经上,她浑身一震,却依旧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回应。

“7347号!”林岚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旁边的狱警用警棍捅了捅张荣芳的腰,低声喝道:“监狱长叫你!抬头!”

张荣芳这才如梦初醒般,僵硬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当她的目光与高台上那双锐利冰冷的丹凤眼对上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连跳动都变得无比艰难。

林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问道:“7347号,你来重复一遍,我刚才说的最后一条规矩是什么?”

张荣芳的脑中一片空白。

她刚才哪里有心思听什么规矩,满脑子都是世界末日般的恐惧。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她的嘴唇翕动着,脸色惨白如纸。

大厅里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荣芳身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沉默,成了最响亮的回答。

高台上,林岚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那双薄唇慢慢地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嘲弄和冰冷的快感。

“回答不上来?看来,我们的新朋友,第一天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

话音刚落,林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凛冽的寒霜。“副监狱长!藐视监狱法规,公然走神,该当何罪?”

“报告监狱长!按规定,应处以禁闭二十四小时,并予警告!”副手立刻高声回答。

“很好。”林岚点了点头,眼神却依旧死死锁着张荣芳,“不过,禁闭室今天客满了。我们就换一种方式,让她好好长长记性。”她的声音陡然转厉:“来人!把她给我铐起来!”

两名早就等候在一旁的狱警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抓住了张荣芳的胳膊。

冰冷的手铐即将锁上她手腕的瞬间,一直处于惊恐状态的张荣芳仿佛被激活了某种开关,积压在心底的傲慢与尊严让她爆发出了激烈的反抗。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我什么都没做!”她尖叫着,拼命地扭动身体,试图挣脱狱警的钳制。

她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这份深入骨髓的骄傲,让她在此刻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双方力量的悬殊。

她的挣扎远超狱警的预料,其中一名狱警的手腕甚至被她甩开的手臂打了一下。

副监狱长见状,脸色一沉,抄起腰间的橡胶警棍就准备上前。

“不识抬举的东西!还敢反抗!”

“住手。”

就在警棍即将挥下的瞬间,林岚清冷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制止了副手的动作。

张荣芳的挣扎为之一顿,她喘着粗气,看向高台上的林岚。

看到林岚阻止了狱警,一股荒谬的错觉涌上心头。

她以为林岚是顾忌旧日同学的情分,或者是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事情做绝。

这份错觉点燃了她最后的傲气,她挺直了背脊,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傲然地对林岚说道:“林岚,算你还有点良心。现在,让她们把我放开!”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囚犯和狱警都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眼神看着张荣芳。

在这个地方,用这种语气和监狱长说话,无异于自寻死路。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林岚只是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然后竟然真的点了点头,对那两名狱警说:“给她解开。”

狱警们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服从了命令,松开了张荣芳的手。

重获自由的张荣芳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心中那份错误的判断愈发坚定。

她看着林岚,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冷笑,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而得意地说道:“算你识相。”

她以为自己赢回了一局,却没看到高台之上,林岚眼底那抹残酷的笑意,已经浓得化不开了。

“你说的对。”林岚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让了解她的人不寒而栗。

“手铐这种制式的东西,的确太冰冷,太没有人情味了。对待‘老朋友’,是该用点特别的。”

她转向副手,语气变得轻快起来:“去,把库房里那捆给大型牲口用的特制麻绳拿来。既然7347号这么有活力,我们就帮她好好舒展一下筋骨。”

“绳子?”张荣芳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一种比刚才更加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她。

很快,副监狱长就带着两名狱警,抬着一捆粗大而结实的、泛着黄褐色光泽的麻绳走了过来。

那绳子比成年人的拇指还要粗,散发着一股干燥的草木和尘土的气息。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张荣芳的声音开始颤抖,她下意识地后退,但身后是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干什么?”林岚从高台上缓步走下,她的军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张荣芳的心脏上。

“当然是帮你‘冷静’一下。你不是很有力气吗?不是喜欢挣扎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她挥了挥手,冷酷地命令道:“动手!给我把她捆结实了!如果让她挣脱了一丝一毫,你们四个就去禁闭室陪她!”

“是!”四名身材高大的女狱警应声上前,从四个方向将张荣芳死死围住。

“不!滚开!别碰我!”张荣芳彻底慌了,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疯狂地挥舞着手臂,踢打着双腿。

但她的反抗在四名训练有素的狱警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两名狱警死死地抓住了她的双臂,将她的胳膊反剪到身后,巨大的力道让她的肩关节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悲鸣。

另外两名狱警则控制住她不断踢蹬的双腿,将她整个人按得跪倒在地。

粗粝的麻绳第一时间缠上了她的身体。

狱警的手法极为专业和迅速,绳子从她的腰间开始,向上紧紧地绕过她的胸腹。

每一圈都收得极紧,深深地勒进灰色的囚服里,将她丰满的酥胸挤压出惊心动魄的弧度,同时也极大地限制了她的呼吸。

张荣芳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被压迫的呜咽声。

紧接着,绳索缠上了她被反剪在背后的双臂。

从手腕开始,一圈一圈,密密麻麻地向上捆缚,直到手肘。

狱警用了一个极为刁钻的锁扣,让她两条手臂被死死地并拢在一起,动弹不得。

这种被称为“后手缚”的捆绑方式,让她整个上半身都处于一种极度屈辱和无力的状态。

张荣芳还在拼命地扭动着腰肢和双腿,试图摆脱这噩梦般的束缚。

但她的挣扎只是徒劳。

一条绳索从她背后的手臂间穿过,绕过她的脖颈,再向下延伸,勾住了她的脚踝。

随着狱警猛地一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的双腿向后向上提起,她的整个身体被迫向后对折,形成一个羞耻而痛苦的“虾”形。

她的脸几乎要贴到自己的小腿上,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呻吟,每一寸肌肉都在剧烈地颤抖。

这还没完。

狱警们用剩余的绳子,将她的小腿和并拢的大腿也捆了个结结实实,最后,将所有的绳头汇集到她背后,打上了一个复杂而牢固的死结。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分钟,张荣芳已经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个被麻绳包裹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的“绳茧”。

“好了,监狱长。”一名狱警报告道。

四名狱警松开手,向后退开。

失去了支撑的张荣芳像一个不倒翁一样晃了两下,最后无力地侧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只能用脸颊和肩膀支撑着身体的重量。

绳索深深地勒进她的皮肉,即使隔着囚服,也能看到一道道清晰的凹痕。

她整个人被捆绑成一个怪异而屈辱的姿势,除了头部还能轻微转动,全身再无一处可以自由活动。

她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打湿了她额前的短发。

绝望和羞愤让她不愿放弃,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始在地上蠕动、挣扎。

她绷紧肌肉,试图让绳索松动分毫,她扭动身体,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发力的角度。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狱警的捆绑技术堪称艺术,绳索在她每一次发力时,都只会收得更紧,像一条条毒蛇,越缠越死,将她的力量和希望一点点绞杀殆尽。

看着她在地上徒劳扭动的样子,旁边的几名狱警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嘲笑声。

那个身材高大的狱警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嗤笑道:“哟,这小丫头还挺有劲的,都捆成粽子了,还能蹦跶呢!”

另一个身材有些微胖的狱警也跟着笑起来,甚至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张荣芳被绳子勒紧的屁股:“再使点劲啊,7347号!加把劲,说不定就能挣脱了呢!我们可都等着看好戏呢!”

“就是,别停啊!你看你扭起来的样子,多好看!”

“这身段,被绳子一勒,更有味道了,哈哈哈!”

这些污秽的、充满了恶意的嘲笑声,像一把把淬毒的尖刀,一刀刀地凌迟着张荣芳的尊严。

她气得浑身发抖,挣扎得更加剧烈了,喉咙里发出不甘的、野兽般的嘶吼。

她折腾了足有十几分钟,直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肌肉因为过度的绷紧而开始抽搐痉挛。

绳索摩擦着她的皮肤,火辣辣地疼。

她再也动不了一下,只能瘫软在那里,靠着冰冷的墙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被束缚的痛楚。

林岚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如同一个欣赏着杰作的艺术家,脸上挂着满足而冰冷的微笑。她等到张荣芳彻底没了力气,才缓缓抬起手。

“好了,今天的训话到此结束。”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其他人,全部解散,返回监舍。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靠近训话大厅。”

囚犯们如蒙大赦,在狱警的催促下,迅速而有序地离开了大厅。那几名嘲笑张荣芳的狱警也向林岚行了个礼,带着戏谑的笑容退了出去。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并落锁。

整个巨大而空旷的训话大厅里,瞬间只剩下了两个人。

一个,是高高在上、手握权柄的监狱长;另一个,是像祭品一样被捆绑在地、毫无尊严的囚犯。

林岚迈着优雅而从容的步伐,一步步走到张荣芳的面前,在她身前蹲下。

她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抬起张荣芳沾满汗水和泪痕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我的‘老朋友’,张荣芳。”林岚的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危险的、蜜糖般的诱惑,“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这场为你准备的欢迎仪式,你还喜欢吗?别着急,这……才刚刚开始呢。”

空旷的大厅里,寂静得能听到灰尘落地的声音。

林岚的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与张荣芳被束缚的、沉重而绝望的喘息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岚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尖冰凉,轻轻地捏着张荣芳的下巴,强迫她那张混合着汗水与泪痕的脸仰起来,直视自己。

那双曾经在中学时代总是充满着怯懦和不甘的丹凤眼,如今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和权力的威严。

“我的‘老朋友’,张荣芳。”林岚的声音低沉而悦耳,却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张荣芳最敏感的神经。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这场为你准备的欢迎仪式,你还喜欢吗?别着急,这……才刚刚开始呢。”

残存的、可笑的傲气在张荣芳的心底做着最后的挣扎。

她试图从林岚的眼中找到一丝一毫的动摇,一丝一毫的人性,但她失败了。

那双眼睛里只有一片沉寂的、即将喷发的火山。

“林岚……你别太过分了!”张荣芳的声音因为缺氧和恐惧而嘶哑不堪,“你现在是监狱长,我也是犯人,你不能公报私仇!快把我放开!”她试图用规则来约束对方,这是她过去最擅长的把戏,但现在听起来却无比苍白无力。

“公报私仇?”林岚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轻笑出声,笑声清脆,却让张荣芳遍体生寒。

“张荣芳,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说什么是规矩,什么就是规矩。”她凑得更近了些,温热的气息喷在张荣芳的脸上,话语却冰冷刺骨:“看来你还没弄清楚自己的状况呀。在这里,你不是张家大小姐,你甚至都不是张荣芳。你只是7347号,一个我可以随意揉捏的物件。”

物件……这两个字像两根钢针,狠狠扎进了张荣芳的心脏。

她彻底慌了,那份伪装出来的强硬瞬间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最原始的恐惧。

她的瞳孔急剧收缩,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林岚松开她的下巴,站起身来,重新恢复了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并无一丝褶皱的制服袖口,用一种欣赏艺术品的眼神,重新打量着地上这个被捆成一团的、狼狈不堪的女人。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让你,一点一点地,把你当年加在我身上的一切,都还回来而已。别急,我们有整整八年的时间,可以慢慢玩。”她转过身,背对着张荣芳,轻描淡写地说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大厅沉重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刚才那名副监狱长带着两名狱警走了进来。

她们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林岚面前,立正报告:“报告监狱长!所有囚犯均已返回监舍,清点无误,监舍已全部落锁!”

“很好。”林岚点了点头,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地上已经停止挣扎,只剩下绝望喘息的张荣芳。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对副手下令道:“去,把B区仓库那个‘老朋友’给我请出来,该让7347号,好好清醒清醒,认识一下她的新家了。”

“是!”副监狱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兴奋,立刻领命,带着两名狱警转身快步离去。

老朋友?

新家?

张荣芳听着这云里雾里却又充满不祥意味的对话,心中那刚刚升起的绝望,又被一层更深的、对未知的恐惧所覆盖。

她不知道那所谓的“老朋友”是什么,但她能从那几个狱警兴奋的眼神中读出,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将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地狱的入口。

没过多久,一阵沉重而刺耳的拖拽声从门外传来。随着铁门的再度开启,四名狱警合力将一个狰狞的、巨大的木制刑具拖进了大厅。

那是一个约有两米高的、由深褐色实木打造的狭窄笼子,宽度仅容一人站立。

木料上布满了陈旧的划痕和深色的印记,不知浸染过多少人的汗水与绝望,散发着一股腐朽和血腥混杂的怪异气味。

笼子的顶部,不是封死的,而是由两块厚重的木板构成,木板中间,各有一个半圆形的缺口。

这东西一出现,整个大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它就像一个来自中世纪的幽灵,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散发着无声的恐怖。

这就是“站笼”。一种极其残酷的刑具,它不会立刻致人死地,却能从精神和肉体上,将人的尊严和意志一点一点地碾碎。

林岚走到站笼前,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抚摸着笼身上粗糙的木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和迷醉。

“多好的东西啊,差点都忘了它的存在了。”她转过头,看着地上的张荣芳,笑容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7347号,喜欢我为你准备的单间吗?这可是特等待遇,一般人,还没资格享用呢。”

两名狱警上前,用匕首割断了捆住张荣芳双腿的绳索,但她背后的手臂依旧被牢牢地反绑着。

她们一左一右,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架起来,半拖半推地朝那个狰狞的木笼走去。

“不……不要!放开我!我不要进去!”张荣芳终于明白了她们要做什么,她疯了一样地尖叫起来,双腿胡乱地蹬踢着。

但她的双臂被缚,重心不稳,所有的反抗都显得那么徒劳。

她被轻而易举地拖到了笼子前。

狱警打开笼门,将她狠狠地推了进去。

狭窄的空间瞬间包裹了她,粗糙的木条摩擦着她的身体,仿佛一个即将合拢的棺材。

她被困在里面,连转身都做不到。

“哐当”一声,笼门被从外面关上并上了锁。

站在笼子顶部的两名狱警,合力将那两块厚重的顶板朝两边拉开,露出了中间那个完整的圆形枷锁。

“把头抬起来!”一名狱警喝道。

张荣芳死死地低着头,用尽全身力气抗拒着。

但另一名狱警毫不留情地揪住她的头发,头皮上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迫使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的头猛地向上提去,她的脖颈被迫伸长,嵌入了那个冰冷的半圆形缺口中。

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另一块木板“쾅”地一声猛然合上!

两块厚重的木板严丝合缝地并拢,将她的脖子死死地卡在了中间那个圆洞里。

枷锁的边缘并不锋利,却坚硬无比,紧紧地压迫着她的颈部皮肤和喉骨,虽然不至于让她窒息,但那份被钳制的、动弹不得的压迫感,却比任何殴打都更让人感到绝望。

张荣芳的视线被固定在了斜上方,她只能看到大厅高高的、冰冷的天花板,以及站在笼子前,正欣赏着她这副模样的林岚。

这还没有结束。

两块木板的四角上,各有两个小孔。

而在笼子顶部的粗大木框上,也对应地打着八个更深的孔洞。

当木板合并之后,这些孔洞便完美地对齐重合了。

一名狱警递上了一个工具盘,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把沉重的木槌和八根一头粗一头细的、如同短矛般的坚硬木楔子。

林岚亲自拿起一根木楔子,将它尖锐的一头对准其中一个榫孔,然后举起了木槌。

“咚!”

第一声沉闷的敲击响起。木楔子被砸入孔中,将木板与笼框死死地楔合在一起。这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张荣芳的灵魂深处。

“咚!”第二下。

“咚!”第三下。

林岚不紧不慢地,一锤一锤地,将八根木楔子依次砸入榫孔。

每一次敲击,都让整个笼子为之一颤,也让张荣芳的心脏随之紧缩。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每一根木楔的钉入,她头顶的枷锁就变得更加牢固一分,她逃脱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一分。

这富有节奏的敲击声,成了为她过去的一切举行葬礼的哀乐。

当最后一根木楔子被完全砸入后,林岚扔下木槌,踮起脚,亲自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挨个触摸那些木楔粗大的一端,确认每一根都已紧紧地钉入了榫孔之中,再无任何松动的可能。

做完这一切,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躬下身,将笼子底部一个小小的、仅供送饭用的窗口也关上,并用一把沉重的、带着粗大链条的黄铜大锁,“咔哒”一声,彻底锁死。

至此,所有的工序全部完成。

张荣芳被彻底囚禁在了这个为她量身定做的、垂直的棺材里。

笼子的高度经过了精心的计算。

她被迫直直地立在笼子里,双脚的脚跟将将离地,只有前脚掌能够勉强踩在笼底的木板上。

为了维持站立,她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脚尖和被卡住的脖子上。

脚踝和小腿的肌肉以一种极其痛苦的方式紧绷着,酸麻和刺痛感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

而她头上的枷锁,更是将她的下巴高高地抬起,迫使她的头颅向后仰着,脖颈被拉伸到一个极其不舒服的弧度。

她无法低头,无法转头,甚至无法看清自己的身体。

她的视野里,只有冰冷的天花板,和偶尔从她眼前走过的、狱警们冷漠的身影。

她就像一个被陈列的、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的标本,以一种最屈辱、最痛苦的姿势,被固定在这里,等待着接下来无尽的折磨。

当林岚带着满意的微笑,领着其他狱警离开,并将那扇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关上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张荣芳自己。

她被困在这个垂直的、狭窄的木笼里,像一个被遗忘在时间洪流中的标本。

最初的几分钟,是纯粹的、生理上的痛苦。

脖颈被木枷死死卡住,呼吸虽然没有被完全切断,但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喉骨被压迫的钝痛。

她的头被迫后仰,视线里只有高远而空洞的天花板和那几盏发出惨白光芒的吊灯,光线刺得她眼睛发酸。

紧接着,是来自脚下的、无法忍受的折磨。

她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那小得可怜的、与地面接触的前脚掌上。

脚踝和小腿的肌肉以一种违背生理常识的方式被强行拉伸和紧绷,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正从脚底的涌泉穴开始,沿着经络一路向上,疯狂地刺入她的身体。

酸、麻、胀、痛,四种感觉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冲击着她每一根脆弱的神经。

然而,当最初的剧痛浪潮稍稍平复,被一种持续的、麻木的剧痛所取代时,更深层次的恐惧开始从她的心底浮现。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现出一些尘封已久的、零碎的知识片段。

那是她还在上大学时,出于对历史的兴趣,在图书馆一本野史杂记上读到的内容。

那本书里,有一章专门介绍了明朝特务机构的各种酷刑。

她记得书上写着,这种刑具,名为“立枷”,俗称“站笼”。

它不是为了快速处死犯人,而是为了进行最彻底的人格摧毁。

发明它的人,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宦官刘瑾,而将它发扬光大的,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

书上描述,这种刑罚的精髓,就在于通过长时间的、无法改变姿势的站立,将人体的疲劳推向生理极限。

日复一日,犯人的双腿会肿胀、坏死,最终在无尽的痛苦中崩溃。

但比肉体折磨更可怕的,是它所带来的那种绝对的、无法挣脱的无助感。

被困在其中,你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衰弱,一点点走向毁灭,却做不了任何事。

这种缓慢的、被凌迟的绝望,足以让最坚强的意志彻底崩溃。

【立枷……站笼……】

张荣芳在心中默念着这几个字,一股冰寒刺骨的凉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亲身体验这种只存在于古老书卷上的、传说中酷刑。

林岚……她到底对自己有多么深的恨意,才会动用这种几乎绝迹的、魔鬼般的刑具来对付自己!

如果仅仅是被锁进这个笼子,或许她还能凭借意志多支撑一段时间。但此刻,一个更让她绝望的细节,像毒蛇一样咬住了她的理智。

她身上那层要命的捆绑!

她被反剪在身后的双臂,依旧被粗大的麻绳捆得结结实实。

这让她彻底失去了任何可以自救的可能。

如果双手没有被束缚,她起码可以死死抓住身前或者两侧的木栏,用手臂的力量分担一部分身体的重量,让快要断裂的双脚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喘息。

她甚至可以尝试用力攀住木栏,让身体向上提起一点,减轻脖子上的压力。

但现在,一切都成了奢望。

她被捆缚的双臂,让她像一根被削直的木棍,直挺挺地悬在笼子的正中央。

她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没有任何可以扶持的支点。

她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看不见的线吊着脖子,悬在半空,只能依靠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的脚尖,来支撑着全身的重量和求生的本能。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站”了,这根本就是一种变相的“吊”!

林岚的复仇,是如此的精心,如此的恶毒,她不仅要让张荣芳痛苦,还要让她在痛苦中,彻底断绝所有的希望。

就在这时,大厅的铁门再次被打开。林岚踩着她那双发出清脆声响的军靴,走了回来。她的身后,跟着两名眼神锐利的女狱警。

林岚没有看张荣芳,而是像一个挑剔的工匠,绕着站笼缓缓走了一圈。

她仔细地审视着笼子的每一个细节,审视着张荣芳因为痛苦而微微扭曲的脸,和那双因恐惧和绝望而失去焦距的眼睛。

终于,她停在了笼子正面,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为满意的、冰冷的笑容。她点了点头,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不错。”她轻声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张荣芳宣判,“这个姿势很适合你。高高在上的张大小姐,就应该永远这样仰着头,看着别人。”

她转过身,看向身后那两名女狱警。

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不带感情的、公事公办的腔调:“今晚的夜间巡逻,你们两个负责。任务只有一个,确保7347号,随时保持清醒。我不希望明天早上,看到一个睡眼惺忪的犯人。”

她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谁能保证完成任务,明天、后天,连续放假两天。薪水照发。”

话音刚落,那两名狱警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在这个枯燥而压抑的地方,两天连休,无异于天赐的恩惠。

“报告监狱长!我保证完成任务!”其中一个身材较为高壮、短发,名叫高莉的狱警立刻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她的声音洪亮,眼神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报告监狱长,也算我一个。”另一个身材稍显瘦削,扎着马尾,名叫李倩的狱警也紧跟着表态。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精明的笑意,“我们姐妹俩搭档,保证让7347号整晚都精神百倍,绝对不会让她感到一丝一毫的孤单。”

“很好。”林岚满意地看着她们,就像看着两条听话的猎犬。

“那就交给你们了。记住我的话,让她醒着。用什么方法,我不管。只要别留下外伤,也别让她死了就行。”

“是!请监狱长放心!”两人齐声应道,声音里透着一股迫不及待的残忍。

林岚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笼中的张荣芳,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死物。

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迈着优雅而冷酷的步伐,彻底离开了大厅。

随着铁门最后一次关上并落锁,巨大的训话大厅里,只剩下被吊在笼中、动弹不得的张荣芳,和那两个因为接下“美差”而摩拳擦掌的女狱警。

夜,还很长。而张荣芳的地狱,才刚刚拉开序幕。

时间,在这个垂直的牢笼里,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

它不再是钟表上规律跳动的指针,而是一种由痛苦和疲劳构成的、缓慢流淌的粘稠液体。

张荣芳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她只知道,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她的脚尖已经彻底麻木,失去了知觉,只有一股股灼烧般的剧痛,顺着僵硬的小腿肌肉,顽固地向上攀升,蔓延至膝盖、大腿,最终汇集在她的腰部和后背。

那被反绑的双臂,因为长时间的血液不循环,肿胀得像是要炸开一般,绳索深深地嵌入了发紫的皮肉之中,每一次无意识的肌肉抽搐,都会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最可怕的,是脖子。

被木枷死死卡住的脖颈,已经因为长时间的压迫而变得僵硬无比,仿佛不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她感觉自己的头颅就像一个被强行安在木桩上的装饰品,而灵魂则被困在这个沉重的头颅里,眼睁睁地看着身下的躯体,一点一点地走向腐烂。

她确实如林岚所愿,根本无法入睡。

这种全方位的、持续不断的痛苦,让任何一丝睡意都成了最奢侈的幻想。

然而,负责看守她的两名狱警,显然不满足于这种被动的折磨。

“喂,7347号,睡着了没?”高莉那粗壮的身影晃到了笼子前,她用手中的橡胶警棍,不轻不重地敲击着笼子的木栏,发出“叩、叩、叩”的声响,震得张荣芳一阵头晕眼花。

张荣芳紧闭着双眼,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她不想给这些施虐者任何回应。

“哟,还挺有骨气,不理人?”站在一旁的李倩发出一声嗤笑。

她走上前来,从腰间解下了一根黑色的、略显小巧的电击棍。

“高姐,监狱长说了,要让她醒着。我看她这是快要昏过去了,咱们得帮她提提神。”

高莉会意地坏笑起来,她看着李倩手中的电棍,眼神里充满了恶意的期待:“还是你办法多。”

李倩打开了电击棍的开关,前端立刻迸发出一阵细密的、蓝色的电弧,在寂静的大厅里发出“滋滋”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她将电棍透过木栏的缝隙,伸了进去。

“别……别……”张荣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她拼命地想要向后缩,但身后就是坚硬的木栏,她退无可退。

李倩的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她精准地将电棍的前端,对准了张荣芳两腿之间,隔着那层粗糙的囚裤,狠狠地捅了上去。

“滋啦——!”

一股远比疼痛更加恐怖的、尖锐的麻痹感瞬间贯穿了张荣芳的全身!

那不是单纯的痛,而是一种神经被强行撕裂、肌肉被强制痉挛的、毁灭性的感觉。

她的身体在狭窄的笼中猛地一弓,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剧烈地抽搐起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麻和灼痛从她最私密、最脆弱的地方炸开,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她甚至能闻到一股织物被高压电流灼烧后产生的、淡淡的焦糊味。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终于冲破了她喉咙的束缚,响彻了整个空旷的大厅。

“叫什么叫!吵死了!”高莉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不知擦过什么的、肮脏油腻的抹布,粗暴地穿过木栏,塞进了张荣芳大张的嘴里。

那股酸腐的、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充满了她的口腔和鼻腔,让她几欲呕吐。

她的惨叫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只能发出一连串绝望的“呜呜”声。

李倩收回电棍,满意地看着张荣芳因为剧痛和羞辱而剧烈颤抖的身体,以及那张因为被塞了抹布而扭曲的脸。“你看,这下不就精神多了?”

一旁的的高莉似乎觉得还不够,她也凑了上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光提神还不够,得让她放松放松。”她伸出手,同样从木栏的缝隙中探了进去,手指摸索着,准确地揪住了张荣芳身下那片稀疏的阴毛,然后猛地一扯!

“呜呜呜!”

又一阵尖锐的、撕裂般的剧痛传来!

张荣芳的身体再次猛地一颤,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这种极具侵犯性和侮辱性的行为,比电击带来的痛苦更让她感到崩溃。

她的尊严,正被这些人用最下流、最残忍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撕碎、践踏。

两个女狱警看着笼中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张荣芳,发出了满足而快意的笑声。

“好了好了,先让她缓一会。”李倩摆了摆手,似乎是玩腻了。

她看到墙角有一桶清洁用的清水,眼中又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

“监狱长不是说别留下外伤吗?咱们来点温柔的。”

她和高莉一起,将那桶冰冷的清水抬了过来。然后,她们打开桶盖,将水一勺一勺地,浇在了张荣芳身上那些捆得结结实实的麻绳上。

冰冷的水瞬间浸透了囚服,激得张荣芳浑身一哆嗦。

但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她知道,麻绳在吸水后会膨胀,而在水分慢慢蒸发、绳子变干的过程中,纤维会急剧收缩。

果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上那些原本就已嵌入皮肉的绳索,正在一分一分地收紧。

那不是一种快速的攻击,而是一种缓慢的、持续的、无法抗拒的绞杀。

绳索变得像钢丝一样坚硬,勒得她骨头发痛,呼吸也变得愈发困难。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即将被勒爆的沙漏,而里面的每一粒沙,都是她的痛苦和绝望。

这一夜,就在这样反复的、充满了恶意的折磨中,被无限地拉长了。

>第二天,清晨

早上五点半,尖锐刺耳的起床号响彻了整个监狱。死寂了一夜的建筑,开始苏醒过来。

监舍的门被打开,女囚们揉着惺忪的睡眼,排着队走向盥洗室和食堂。当她们经过训话大厅时,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被吊在中央木笼里的身影。

张荣芳还被困在里面,经过一夜的折磨,她已经完全没有了人形。

她的头发被汗水和泪水打湿,一缕缕地黏在苍白如纸的脸上,嘴里还塞着那块肮脏的抹布。

她的双眼空洞无神,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眶周围是浓重的、青黑色的阴影。

她的身体因为脱力和持续的痛苦,正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着。

看到这一幕的囚犯们,心里五味杂陈。

有的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同情;有的人则立刻低下头,加快脚步,生怕多看一眼就会惹祸上身;还有少数几个,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幸灾乐祸的快意——她们都曾是社会底层,对张荣芳这种曾经高高在上的“人上人”的遭遇,感到一种病态的满足。

但更多人的心中,是恐惧。

她们看到了林岚的手段,也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到了六点钟左右,一阵清脆有力的高跟军靴声由远及近。

林岚来了。

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笔挺的制服,神采奕奕,与笼中憔悴不堪的张荣芳形成了最鲜明的、最残酷的对比。

她走到笼前,示意狱警拿掉张荣芳嘴里的抹布。

新鲜的空气涌入口腔,张荣芳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了一些酸水。

她抬起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林岚,一夜之间被彻底摧毁的尊严和意志,让她终于说出了那句林岚最想听到的话。

“我……我错了……”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林……林监狱长……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错了……”

听到这句迟来的求饶,林岚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真正满意的弧度。她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十几年了。

“哦?现在知道错了?”她用一种施恩般的语气说道,“很好。知错能改,还是好犯人嘛。”她点了点头,“看在你认错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我允许你去吃早饭。”

“谢谢……谢谢监狱长……”张荣芳眼中爆发出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然而,林岚接下来的话,却将她这丝希望彻底掐灭。

“不过,”林岚话锋一转,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规矩不能坏。你藐视法规在先,这身绳子,是你长记性的工具。所以,就这么去吧。”

她对身边的狱警命令道:“打开笼子,带她去食堂。”

狱警打开了站笼和她头上的枷锁,但并没有解开她背后的捆绑。

当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时,一股钻心的剧痛和麻痹感让她双腿一软,立刻就要瘫倒在地,被两名狱警死死架住。

她被一左一右地架着,像一个没有骨头的布娃娃,拖向了食堂。

一路上,她不断地向身边的狱警哀求:“求求你们,帮我把绳子解开吧,我手都快断了……”

“不行!”狱警冷硬地拒绝了她,“这是监狱长的命令!你必须一直捆着!”

“那……那我一会怎么吃饭?”张荣芳绝望地问。

押着她的狱警脸上露出了不耐烦和厌恶的神情:“你今天算是有福了!老娘一会给你端过来!真他妈晦气!”

到了嘈杂的食堂,张荣芳被按在一张空桌子的角落里。

很快,那名狱警端来了一份早餐——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糊,和一个又干又硬的黑面馒头,重重地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张荣芳看着眼前的食物,胃里因为一夜的空腹而痉挛着,但她却根本无能为力。

她的双手被死死地反剪在背后,不要说拿筷子勺子,她连抬起手都做不到。

她只能扭过头,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绝望的眼神,看向站在一旁的狱警。

那狱警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讥诮:“看什么看?饭给你端来了,吃不吃在你。”她等了几秒,看到张荣芳依旧无法动弹,便不耐烦地伸出手,准备去端那碗粥。

“不吃是吧?不吃我就端走了,别浪费粮食!”

那名狱警不耐烦的威胁,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张荣芳心中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尊严。

饥饿,是比任何羞辱都更原始、更具压迫性的本能。

经过一夜的吊挂和折磨,她的胃里早已空空如也,正以一种近乎痉挛的方式疯狂地索取着能量。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吃,没人会可怜她,她只会因为虚弱而迎来更深的、更无法反抗的折磨。

在狱警即将端走餐盘的那一刹那,张荣芳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破碎的音节:“我……我吃……”

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狱警听到了。

那狱警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般的、轻蔑的冷笑,她松开手,重新将餐盘推到张荣芳的面前,然后就那么抱臂站在一旁,像看一场精彩的猴戏。

整个食堂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了这个角落。

万劫不复。

张荣芳的脑海里只剩下这四个字。

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一滴滚烫的泪水终于滑落,混合着脸上的污垢,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痕迹。

然后,她缓缓地,屈下了自己曾经高傲无比的膝盖。

这个动作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双腿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再次瘫倒。

她慢慢地、僵硬地俯下身,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了冰冷油腻的餐桌上。

她的脸,那张曾经颠倒众生、引以为傲的脸,一点点地靠近了那个盛着玉米糊的粗瓷碗。

她的双臂依旧被死死地反剪在背后,绳索因为一夜的收缩而勒得更紧,让她整个后背都拱起一个痛苦的弧度。

这个姿势让她看起来,真的……像一条狗。

她将嘴唇凑到碗边,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舐着那温热而粘稠的液体。

玉米糊没有任何味道,只有一股粗粮的、带着点霉味的生涩,划过她干裂的嘴唇和舌头,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但她不敢停下。

她像一个初生的、饥饿的幼兽,笨拙地、屈辱地,一口一口地将碗里的食物卷入口中。

一些玉米糊沾到了她的鼻尖和脸颊上,她也无暇去管。

吃完稀粥,还有那个硬得像石块的黑面馒头。

她无法用手,只能用下巴和脸颊将馒头死死抵在碗沿上,然后低下头,张开嘴,一点一点地啃咬。

坚硬的馒头硌得她牙龈生疼,她费力地咀嚼着,混合着唾液和屈辱的泪水,艰难地吞咽下去。

这一餐,她吃得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当她终于吃完所有东西,重新抬起那张沾满了食物残渣的、狼狈不堪的脸时,整个食堂里鸦雀无声。

那些曾经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此刻大多都避开了,仿佛不忍再看这人间至辱的一幕。

只有那名狱警,依旧带着玩味的笑容,满意地看着她,仿佛完成了一件杰作。

>第一监狱,工场外

早餐时间结束,囚犯们在狱警的呵斥下,排着队,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就在这时,一名狱警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走到了张荣芳的面前。

在张荣芳惊恐的注视下,那狱警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唰”的一声,割断了她背后那根汇集了所有绳头的主绳。

被束缚了一整夜的绳索骤然松开。

然而,预想中的解放感并没有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法形容的、爆炸般的剧痛!

当被压迫的血管和神经重新获得空间,积压了整晚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地涌向她那早已麻木肿胀的双臂。

一股股针扎火燎般的、尖锐的刺痛感,从她的肩膀一直蔓延到指尖,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她的双臂,就像被冰冻后又瞬间解冻一样,完全不听使唤。

即使绳子已经解开,她的手臂依旧僵硬地保持着被反剪在背后的姿势,仿佛已经和身体焊死在了一起。

她能看到自己的手臂因为充血而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紫的颜色,上面布满了被绳索勒出的、深可见骨的凹痕和血泡。

她试着动一动手指,却发现那根本就是一种奢望。

她的手指僵硬得像十根冰冷的胡萝卜,毫无知觉,也无法弯曲。

她咬着牙,拼命地给大脑下达指令,试图让手臂回到身体两侧。

这个简单的动作,此刻却比登天还难。

她能感觉到肌肉和筋骨在发出痛苦的呻吟,每移动一分,都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足足花了五六分钟,才在一身冷汗中,勉强将双臂从背后挪到了身前。

她的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没有人催促她,也没有人帮助她。所有的囚犯和狱警,都只是冷漠地看着她一个人在那里与自己的身体做着斗争。这本身,也是惩罚的一部分。

>第一监狱,缝纫工场

囚犯们被带到了一个巨大的、充满了压抑气氛的工场。

数百台老旧的工业缝纫机整齐地排列着,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布料和汗水混合的复杂气味。

缝纫机运转时发出的“哒哒哒”声汇成一片巨大的噪音,让人心烦意乱。

林岚早已等在了工场前方的高台上。她依旧是一身笔挺的制服,眼神冷漠地扫过台下每一个麻木的脸庞。

“都听好了!”她的声音穿透了嘈杂的噪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监狱不是度假村,你们也不是来这里享受的。从今天起,你们的价值,就体现在你们手上的这些活计里。完成定额,你们能换来一口安稳饭;完不成定额,你们就连饭都没得吃。在这里,劳动是你们唯一的救赎,也是你们必须履行的义务。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囚犯们有气无力地回应着。

“开始干活!”

随着林岚一声令下,囚犯们各自走到了指定的机位前。

今天的任务是缝制新的囚服,对大多数女犯来说,这不算什么重体力活。

尤其是那些年长一些的,多多少少都会点针线手艺,虽然未必熟练,但上手并不难。

然而,对于张荣芳来说,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被分配到一台靠窗的缝纫机前。

她看着眼前这个结构复杂的钢铁怪物,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缝纫机,她连针都没有自己拿过。

衣服坏了,自然有保姆处理,或者干脆直接扔掉当抹布。

对她而言,做针线活,是和她完全处在两个世界的技能。

更何况,她现在这副身体状况。

她的双臂依旧在剧烈地颤抖,那种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酸麻和刺痛,让她连集中精神都做不到。

她学着旁边人的样子,拿起一根线,试图穿过缝纫机那细小的针孔。

但她那不听使唤的、抖动不停的手指,根本无法完成这个精细的操作。

她试了十几次,每一次都在即将成功的时候,因为一阵不受控制的哆嗦而功亏一篑。

汗水,顺着她的额角不断滑落。

最后,还是旁边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面容和善的大婶实在看不下去,趁狱警不注意,迅速地帮她把线穿好了。

“谢谢……”张荣芳感激地低声道。

可这只是第一步。她拿起两片裁剪好的灰色布料,放在针下,然后用还在发抖的脚,踩下了踏板。

“哒哒哒哒——!”

缝纫机猛地发出一阵怒吼,针头高速地上下运动。

张荣芳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双手一抖,布料立刻偏离了预想的轨迹。

她手忙脚乱地去调整,结果更是错上加错。

短短十几秒后,她停了下来。

看着自己的“杰作”,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道所谓的线迹,歪歪扭扭得如同蚯蚓爬过,有些地方因为布料没放平而缝成了一团死疙瘩,有些地方则完全脱线。

整块布料被她弄得皱皱巴巴,惨不忍睹。

就在这时,一个阴影笼罩了她。是那个叫高莉的狱警,她正板着脸巡视到这里。

“7347号!你这是在干什么?绣花吗!”高莉一把抓起那块被毁掉的布料,脸上充满了怒气和鄙夷。

“我……我……”张荣芳吓得说不出话来。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张荣芳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耳朵里嗡嗡作响,脸颊上迅速浮起一道清晰的红印。

“废物!”高莉将那块破布狠狠地摔在她的脸上,“给我重做!要是做不好,今天中午你就别想吃饭了!”

说完,她又扔给张荣芳一套新的裁片,然后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巡视去了。

周围的囚犯们都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只有缝纫机“哒哒哒”的声音在持续作响。

张荣芳捂着火辣辣的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不敢哭出声。

她知道,这是林岚授意的。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新的布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开始。

但是,越是紧张,她的手就抖得越厉害。

越是想缝好,线迹就越是歪斜。

她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拆掉,再尝试,再拆掉。

时间就在这反复的失败中一点点流逝。

很快,午饭的铃声响了。

囚犯们陆续停下了手中的活,排队离开工场。

整个车间迅速地安静下来,只剩下张荣芳一个人,还孤零零地坐在她的机位前。

她看着面前那堆被她弄得一塌糊涂的布料,又看了看自己那双依旧在轻微颤抖、布满伤痕的手。

空荡荡的胃开始发出抗议的咕噜声,与空旷工场里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真的,没有午饭吃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工场高窗上蒙尘的玻璃,投下一道道浑浊的光柱,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在光柱里清晰可见。

缝纫机单调而持续的“哒哒哒”声,像永不停歇的催眠曲,敲打着每一个囚犯疲惫的神经。

张荣芳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缝纫机针头化作了一道道银色的残影。

一个中午没有进食,加上一夜的折磨和一上午的徒劳无功,她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

饥饿像一头怪兽,在她的胃里疯狂地撕咬、翻滚,让她阵阵反胃。

她感觉天旋地转,黑色的斑点在眼前跳舞,握着布料的双手抖得愈发厉害,根本无法控制。

她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其他人。

那些女囚们,无论年长年幼,大多都已经适应了这种节奏。

她们神情麻木,动作却熟练而机械,身旁都堆起了一小叠缝制好的囚服。

而她的机位前,除了那堆被毁掉的废品,再无他物。

这种鲜明的对比,像一把无形的锥子,狠狠刺穿着她早已脆弱不堪的自尊心。

又一次,缝纫针因为布料没有对齐而“咔”的一声脆响,直接断裂了。

巡视的狱警高莉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张荣芳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缩起肩膀,准备迎接又一个耳光或是更恶毒的咒骂。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高莉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看待一件不顶用工具的烦躁。

“行了,别做了。”高莉的声音依旧冷硬,却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指令,“就你这样,到明天早上也做不出一件来。”

张荣芳愣住了,不解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监狱长说了,你这副样子也干不了活,让你先去把晚饭吃了!”高莉没好气地说道,“吃饱了才有力气接受惩罚。别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张荣芳,转身走向了别处。

>第一监狱,食堂,傍晚

张荣芳几乎是被同监舍的囚犯半扶半拖地带到了食堂。她坐在角落里,双手抖得连一双筷子都拿不稳。

晚饭和中午一样简单,甚至更加寡淡。

一大盆白菜炖豆腐,白菜已经煮得烂熟,豆腐也吸饱了寡淡的汤汁,几乎没有什么油星。

主食是掺了糙米的米饭,颗粒粗糙,难以下咽。

这些东西,在过去,是张荣芳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猪食。

她家里的宠物狗,吃的都比这个要好上千百倍。

可现在,当那碗冒着热气的米饭和菜肴摆在她面前时,她那饥饿的身体却背叛了她所有的骄傲,发出了诚实的、剧烈的渴望。

她不再有任何犹豫,用颤抖的手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将那些食物机械地送入口中。

她尝不到任何味道,也感觉不到任何口感,她只是在执行一个最基本的生理指令——进食,活下去。

她大口地吞咽着,甚至有几次因为吃得太急而被呛到,引来周围几声低低的窃笑。

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一碗饭,两碗饭……她吃了足足三大碗,直到胃里传来一阵久违的、沉甸甸的饱腹感,她才停了下来。

那股因为饥饿而产生的眩晕感终于消退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

>第一监狱,囚室,夜晚

回到那间拥挤、潮湿,充满了汗味和霉味的囚室后,张荣芳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甚至没有力气去洗漱,直接就朝着自己的那个下铺,瘫倒了下去。

坚硬的木板床铺,和那床散发着异味的薄被,在这一刻却仿佛是世界上最柔软舒适的天堂。

她的身体一接触到床铺,便发出一声满足而痛苦的呻吟,每一个关节,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着抗议,又在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的歇息。

就在她即将陷入昏沉的睡意中时,囚室的铁门“哐当”一声被打开了。

“都起来!监狱长查房!”

一声厉喝,让整个囚室的气氛瞬间凝固。

同屋的其他几名女犯,像是被按了开关的机器人,瞬间从床铺上弹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的衣物,然后垂手立正,紧贴着墙壁站好,脸上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只有张荣芳,还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床铺上一动不动。不是她不想动,是她真的动不了了。

林岚穿着她那双一尘不染的军靴,缓缓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如同手术刀一般,先是冷漠地扫过那些站得笔直的女犯,最后,精准地落在了那个唯一还躺在床上的身影上。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

“7347号。”林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能将空气冻结的寒意,“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以为自己是躺在席梦思上的张家大小姐呢?”

听到这句话,两名随行的女狱警立刻上前,一左一右,伸手就抓住了张荣芳的胳膊,将她粗暴地从床铺上提了起来,像拎起一只破败的口袋。

张荣芳的双脚在地上拖行着,毫无反抗之力。

“看来昨天晚上的教训,还是太温柔了。”林岚看着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看来,有必要每天都帮我们这位新人,好好‘警醒’一下。”

听到“警醒”这两个字,张荣芳的身体猛地一颤,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将她笼罩。

“绑起来。”林岚轻描淡写地吐出三个字。

两名狱警立刻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绳索。看到那熟悉的、泛着黄褐色光泽的麻绳,张荣芳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不要……求求你……不要再绑我了……”她连连求饶,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无法掩饰的颤抖,“林监狱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昨天……昨天一晚上……我真的受不了了……求求你……”

然而,她的哀求,就像石子投入了深海,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狱警们对她的哭喊充耳不闻,动作麻利地将她的双臂再次反剪到身后,用绳索一圈一圈地捆紧。

这一次,张荣芳没有挣扎。

她已经知道了,任何反抗都只会换来更紧的束缚和更久的痛苦。

她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任由她们摆布。

她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

很快,她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狱警们并没有像昨晚那样将她吊起来,而是将囚室中央一张用来吃饭的、又长又窄的木凳拖了过来。

她们将张荣芳按倒在长凳上,让她面朝下趴着。

她的上半身被死死压在凳面上,双腿则垂在另一侧,脚尖刚刚能碰到地面。

这个姿势,让她的臀部不由自主地高高撅起,成了整个身体最高、最突出的部分。

狱警们又用绳子将她的手腕和脚踝,分别绑在了长凳两端的腿上,让她彻底动弹不得。

做完这一切,一名狱警站直了身体,从墙角拿起了一块长约两尺、宽约三指、泛着油光的青竹板子。

她用竹板在自己的手心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发出“啪、啪”的清脆声响。

然后,她用一种毫无感情的、宣读判决般的语调,冷冷地宣布道:“囚犯7347号,张荣芳,无视监狱纪律,公然顶撞监狱长。经监狱长决定,为儆效尤,处以笞臀三十。即刻执行!”

竹板的余威,如同无数细小的、灼热的炭火,在张荣芳的臀部上持续燃烧。

当狱警像扔一件垃圾一样将她丢回囚室时,她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因为剧痛和屈辱而不住地发抖。

她不敢躺着睡。

那火辣辣的疼,让她只要一想到要将重量压在那片已经青紫交加、高高肿起的皮肉上,就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她挣扎着,用还在酸痛颤抖的双臂,一点点地把自己挪到床铺边,然后艰难地爬了上去。

监狱的床铺,只是一块坚硬的木板,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褥子。

对现在的张荣芳来说,这坚硬的床板无异于一块布满了尖刺的刑具,只是轻轻趴在上面,都能感觉到那股压力透过薄薄的囚裤,精准地传递到每一寸受伤的肌肤上,激起一阵阵新的刺痛。

她只能忍受。她将脸深深地埋在枕头里,咬紧牙关,将所有的哭泣和呻కి都咽回肚子里。在这个地方,软弱是催命符。

到了规定的睡觉时间,囚室里的灯却依然明晃晃地亮着,永不熄灭。

那惨白的光线,像一只冷酷的、永不闭上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这里的一切。

张荣芳从小就习惯了在绝对的黑暗中入睡,这种光亮让她感到烦躁不安,神经紧绷。

然而,身体的疲惫最终战胜了一切。

在经历了站笼、饥饿、毒打之后,她的精神和肉体都已经被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那股排山倒海般的倦意,最终像潮水一样淹没了疼痛和不适。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在无尽的黑暗和痛苦中,意识渐渐沉沦了下去。

>第二天,缝纫工场

也许是一夜的休息起了作用,也许是身体在绝境中爆发出了求生的潜力。

第二天,张荣芳感觉自己的双臂稍微好了一些,那种深入骨髓的酸麻感减轻了许多,虽然依旧使不上什么力气,但至少手指的颤抖不再那么剧烈。

她坐在缝纫机前,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这一次,她缝出的线迹虽然依旧算不上笔直,但比起昨天那如同鬼画符般的成果,已经勉强有了点“样子”。

就在她埋头苦干,试图追上哪怕一点点进度时,她听到了旁边两个女犯压低声音的交谈。

“……听说了吗?月底就要清点这个月的任务量了。”

“可不是么,我这还差着十几件呢,手都快摇断了。要是完不成,又要被关禁闭……”

“禁闭算好的了,上回那个新来的,就是因为连续两个月都没完成定额,被拉去‘开小灶’,回来的时候人都脱了层皮……”

这几句零星的对话,像几根冰冷的针,瞬间刺入了张荣芳的耳朵。

她浑身一僵,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恐。

一个月完不成任务,就要遭受惩罚?

什么样的惩罚?

“开小灶”又是什么?她不敢想,但那话语里透出的恐惧,已经让她不寒而栗。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身旁那少得可怜的半成品,再看看别人机位上已经堆起的小山,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必须想办法,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在午休的间隙,她鼓起勇气,端着自己的饭碗,走到了那个昨天帮她穿过线的、面容和善的大婶身边。

“阿……阿姨,”张荣芳的声音带着一丝讨好和卑微,“我想请教您一下,这个……这个缝纫机,领口这个地方,要怎么才能缝得平整一些?”

那位大婶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同情,但更多的是警惕和为难。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了不远处正在巡视的狱警,以及正和狱警谈笑风生的林岚。

最终,她只是摇了摇头,端起自己的饭碗,默默地走开了,坐到了离她最远的一个角落里。

张荣芳僵在了原地。

她又试着去问另外几个人,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们要么像躲避瘟神一样立刻走开,要么干脆低下头假装没有听见。

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位新来的7347号,是林监狱长亲自“关照”的人。

去帮助她,跟她扯上关系,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就是跟监狱长过不去。

在这个地方,没有人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拿自己的安危去冒险。

张荣芳彻底被孤立了。

而林岚所谓的“格外照顾”,也开始以一种更阴险的方式体现出来。

那天晚上,张荣芳的同舍一个名叫“王莉”的、脸上有一道浅疤的女人,突然在囚室里大吵大闹起来,声称自己刚领到的一块新肥皂不见了。

她一口咬定,就是张荣芳偷的。

张荣芳百口莫辩,她根本没见过什么肥皂。

但王莉和另外几个交好的囚犯将她围在中间,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贼骨头”、“大小姐当惯了手脚不干净”。

争吵声引来了查房的林岚。

林岚听完王莉添油加醋的哭诉,又冷冷地看了一眼辩解的张荣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甚至没有下令搜查,只是淡淡地说道:“既然是你拿的,就还给她。另外,作为偷窃的惩罚,你今晚的晚饭和明天一整天的饭,都归王莉了。”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拿!”张荣芳绝望地喊道。

“我亲眼看到你往床底下塞东西了!”王莉立刻反咬一口。

林岚的眼神变得不耐烦起来:“你是说她冤枉你?还是说,我眼瞎了?”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囚室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

张荣芳看着林岚那双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审判,这只是一场早就安排好的、针对她的戏码。

证据、真相,在这里一文不值。

监狱长的意志,就是一切。

这次事件,成了一个明确的信号。

从那天起,张荣芳的噩梦,从单纯的、来自管理者的折磨,扩散到了整个囚犯群体。

她成了这座监狱食物链的最底端,一个所有人都可以随意踩上一脚的出气筒。

走在路上,会有人故意伸出脚绊倒她;在食堂排队打饭,会有人从后面狠狠推她一把,让她摔倒在地,饭菜洒了一身;她洗好的衣服晾在外面,第二天总会发现上面沾满了污秽;甚至她缝制到一半的囚服,也会被人偷偷用剪刀划破,让她一整天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她成了一个移动的灾星,一个任人欺凌的玩物。而那些狱警们,对此视而不见,甚至有时还会因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而发出一声轻笑。

她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月末的这一天,缝纫工场里的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压抑。

平日里嘈杂的“哒哒哒”声都仿佛变得有气无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名为“审判”的紧张气息。

一名狱警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和一块写字板,站在工场的前方,面无表情地开始唱名。

“王秀英,103件,合格率98%,达标。”

“李梅,97件,合格率95%,达标。”

“陈芳,88件,合格率96%,补产后达标。”

每当一个“达标”被念出,就有一名女囚长长地舒一口气,仿佛从绞刑架上被解救下来。

而那些被念到“不达标”或“补产”的人,则脸色煞白,身体微微发抖。

张荣芳坐在她的机位前,双手冰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跳出喉咙。

她知道自己的末日要来了。

这一个月,在无休止的欺凌和身体的持续不适中,她拼尽了全力,但结果……她不敢去想。

终于,那个冰冷的声音念到了她的编号和名字。

“7347号,张荣芳。”狱警顿了一下,似乎是故意要拉长她的痛苦,她低头看了一眼文件夹,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生产数量,47件,完成定额47%。质检合格率,31%。严重不达标。”

这两个冰冷的数字,像两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张荣芳的头上,让她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带着或怜悯、或幸灾乐祸、或恐惧的情绪,齐刷刷地投向了她。

就在这时,工场的大门被推开,林岚踩着她那双清脆作响的军靴,缓缓走了进来。她似乎是掐准了时间,专门为了欣赏这一幕而来。

“看来,我们有些犯人,还是没有把我的话记在心里。”林岚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杂音,“规矩就是规矩。既然完不成任务,就要接受惩罚。”

她走到张荣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眼神里是冰冷的、毫无意外的满意。

“把她带到惩戒室。”林岚下达了命令。

两名狱警立刻上前,像拖拽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将浑身发软的张荣芳架了起来,拖向了那个所有囚犯都闻之色变的地方。

>第一监狱,惩戒室

惩戒室里空空荡荡,只有正中央摆着一张冰冷的金属平台。墙壁是隔音的,门一关上,外面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张荣芳被粗暴地按倒在金属平台上。她已经放弃了挣扎和求饶,因为她知道,那只会换来更残忍的对待。

狱警们拿来了麻绳,再一次,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捆得结结实实。然后,她们拿来了一卷巨大的、工业用的保鲜膜。

看到那卷塑料膜,张荣芳的瞳孔猛地一缩。一种前所未有的、源于未知的恐惧攫住了她。

“监狱长吩咐了,你身体弱,怕你在小黑屋里着凉了,特意给你加一层保暖的。”一名狱警脸上带着恶毒的笑容,说出了这句充满讽刺的话。

她们从张荣芳的脚踝开始,用那厚实的塑料膜一圈一圈地向上缠绕。

冰冷的塑料紧紧地贴着她的皮肤,将她的小腿、大腿、臀部、腰腹、胸口、肩膀……除了脖子以上的头部之外,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被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塑料膜被拉得很紧,紧得她能感觉到皮肤下的血管都在被压迫。

空气被彻底隔绝,她的身体仿佛被装进了一个透明的、紧身的真空袋里。

世界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她只能听到自己因为恐慌而愈发急促的呼吸声,和塑料膜因为她身体的微小颤动而发出的“悉悉索索”的摩擦声。

她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即将被打包封存的物品。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林岚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似乎还觉得不够。她走上前,用军靴的鞋尖踢了踢张荣芳被捆成一团的腿。

“这样太占地方了。”她用一种讨论货物件积的语气说道,“把她折起来。”

“折起来?”狱警愣了一下,没能立刻理解这个指令。

“就像这样。”林岚亲自上前,抓住张荣芳的一只脚踝,用力向上、向着她胸口的方向弯折。

“啊!”张荣芳的膝盖和髋骨传来一阵剧痛,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两名狱警立刻会意。

她们一个按住张荣芳的后背,另一个则抓住她的双腿,用尽全力,将她的小腿向大腿折叠,再将整个大腿狠狠地压向她的胸膛和腹部。

这个姿势极度扭曲且痛苦。

张荣芳感觉自己的脊椎快要被对折,膝盖骨死死地顶在自己的胸口上,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的胃被大腿挤压着,一阵阵地翻涌。

整个人,就像一个被强行塞进了一个无形小盒子里的布娃娃。

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双腿被折叠压在胸前。最后,狱警们又用几圈塑料膜和绳子,将她这个怪异的姿势彻底固定住。

现在的张荣芳,已经完全失去了人形。她被捆成了一个紧凑的、被透明塑料包裹着的、不规则的“肉块方块”。

“好了,扔进去吧。”林岚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挥了挥手。

狱警们抬起这个被团成一团的“方块”,打开了惩戒室角落里一扇又矮又小的铁门。门后,是深不见底的、纯粹的黑暗。

她们毫不费力地,将张荣芳像扔一个包裹一样,扔进了那片黑暗之中。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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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身体因为被捆缚而没有任何缓冲。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但她连翻滚都做不到。

厚重的铁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关上,并落了锁。

>禁闭室,小黑屋

世界,瞬间被黑暗和死寂吞噬。

她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那一下撞击,让被强行折叠的身体里每一根骨头都发出了无声的哀嚎。

她被捆绑的姿势让她没有任何缓冲的可能,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打包好的货物。

疼痛,从尾椎骨开始,像一道闪电般瞬间窜遍全身。

黑暗,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具有侵略性。

它不是夜晚那种尚有轮廓的暗,而是一种有质感的、粘稠的、能吞噬一切光与形态的虚无。

她拼命地睁大眼睛,但看到的只有自己眼球内部血管跳动的、微弱的红色光斑,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这片黑暗仿佛有重量,压在她的眼皮上,渗入她的脑海,让她分不清自己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死寂,同样令人发疯。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风,没有远处传来的回响,甚至没有老鼠的骚动。

她的耳朵在徒劳地捕捉着任何一丝声响,却只听到了自己体内被无限放大的声音——心脏在胸腔里惊恐而费力地搏动,每一次都像一记闷锤,敲击着被膝盖死死顶住的肋骨;血液在耳膜后“嗡嗡”流淌的声音;以及,透过那层窒息的塑料膜,传来的自己那短促、嘶哑、带着哨音的呼吸。

而最可怕的,是她自身的囚笼。

那层被拉伸到极致的工业保鲜膜,紧紧地、毫无缝隙地包裹着她扭曲的身体。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塑料的冰冷与平滑,以及它如何将她自己的体温和湿气牢牢地锁在里面。

她的双腿被强行对折,膝盖坚硬的骨骼死死地抵在她的胸口和上腹部。

这个姿势让她无法进行一次完整的、深沉的呼吸。

每一次吸气,她的肺部都只能扩张到一个极其有限的程度,就被自己的膝盖硬生生顶了回去。

这带来了一种持续的、慢性的窒息感,仿佛脖子上永远套着一个不断收紧的绞索。

她的脊椎,被迫弯曲成一个惊悚的C形,每一节椎骨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髋关节和膝关节,因为长时间的极限弯曲,传来一阵阵尖锐的、撕裂般的剧痛。

而被反绑在背后的双臂,血液循环几乎被完全切断,早已失去了知觉,只剩下一种沉重的、肿胀的麻木感。

在最初的几个小时里,是纯粹的恐慌在支配着她。

她拼命地想要挣扎,想要挪动,哪怕只是改变一点点姿势。

但她的身体被固定得如此牢固,任何企图发力的行为,都只会让绳索和塑料膜勒得更紧,让关节处的疼痛变得更加剧烈。

这种徒劳无功,比任何刑罚都更能摧毁人的意志。

她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蝴蝶,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越是痛苦。

恐慌过后,是无边无际的绝望。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将要在这个如同活体棺材般的地方,度过整整三天。

七十二个小时。

四千三百二十分钟。

这个数字,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这里没有任何一丝光线,也没有任何一点声音。张荣芳被困在自己扭曲的身体和那层窒息的塑料膜里,成了一座孤岛。

她不知道自己是面朝上还是面朝下,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她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关节处传来的、越来越难以忍受的剧痛,是胸口被膝盖顶住所带来的、持续的窒息感,是皮肤被汗水浸泡在塑料膜里那种湿冷黏腻的、令人作呕的感觉。

她就像一个被提前放进了棺材,然后被活埋进地底深处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一整天。当她的意识因为缺氧和痛苦而开始模糊时,那扇铁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束刺眼的光线射了进来,让她瞬间睁不开眼。

一个模糊的人影蹲下身,粗暴地将一个水瓶的瓶嘴塞进她的嘴里,灌了几口水,又用勺子喂了她两口不知是什么的、粘稠的糊状物。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交流,就像在给一个不会动的物件补充最低限度的生存所需。

然后,门再次关上。世界,又一次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和寂静。

她知道,这样的日子,她还要过三天。

她唯一能证明自己还活着的,就是这永无止境的痛苦,和那具包裹着她的、像蝉蛹一样的塑料囚笼。

她唯一能听到的,是自己在那层塑料膜下,被放大了的、绝望而微弱的呼吸声。

当厚重的铁门在她身后关上并落锁的那一刻,张荣芳的世界,被彻底简化为了三样东西:纯粹的黑暗,绝对的死寂,以及包裹着她的、如同第二层皮肤般的囚笼。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任何客观的标尺。

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一分钟,还是一小时?

她只能通过自己身体的感受来判断。

当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她会觉得过了一个世纪;当疼痛稍微缓和,化为一种钝痛时,她又觉得时间似乎停止了。

就在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这无尽的黑暗和痛苦吞噬时,“哐当”一声巨响,铁门被打开了。

一束手电筒的强光猛地射了进来,像一把利剑刺穿了黑暗,也刺痛了她那早已适应了黑暗的视网膜。

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一个模糊的人影走了进来,蹲下身,粗暴地捏开她的下巴。

一个冰冷的瓶嘴塞进了她的嘴里,带着腥气的凉水被灌了进去,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但因为姿势的缘故,她只能发出一连串短促的、像小狗一样的呛咳声。

接着,一把勺子伸了进来,将一团温热的、没有任何味道的、如同浆糊般的糊状物塞进她的喉咙。

没有一句话。

喂食者完成了任务,便立刻起身离开。铁门再次关上,世界,重归黑暗与死寂。

这短暂的光明与接触,非但没有带来任何安慰,反而像一把刻刀,更深刻地让她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她不是人,她只是一个需要定期补充水分和能量以维持生命体征的、被收押的物件。

>第二天

当她从一阵阵因为缺氧导致的昏沉中醒来时,她不知道这已经是第二天。对她而言,时间只是一条由痛苦和绝望交织成的、没有尽头的河流。

身体的状况,正在急剧恶化。

那层包裹着她的塑料膜,成了一个完美的温床。

她出的冷汗,流的眼泪,甚至是不受控制渗出的一些体液,全都被封锁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

她的皮肤,在自己的汗水里浸泡了一天一夜,变得湿冷、发白、起皱,就像长时间泡在水里一样。

每一寸皮肤都开始发痒,那种痒,隔着一层塑料无法搔抓,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皮下游走,让她几欲发疯。

汗水和体液混合在一起,开始散发出一种酸腐的、带着腥臊的、属于她自己的、屈辱的气味。

这气味被困在她的鼻息之间,她被迫无时无刻不在呼吸着自己腐烂的味道。

疼痛,也演变成了新的形态。

关节处的锐痛,已经逐渐被一种更深沉、更持久的酸胀和麻木所取代。

她的双腿和双臂,似乎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偶尔,当她试图极其微小地收缩一下肌肉时,一股股如同电流窜过般的、尖锐的“针刺感”,会从麻木的深处猛地爆发出来,那是一种远比单纯的疼痛更加恐怖的感觉,仿佛有成千上万根烧红的钢针,在同时刺穿她的神经。

最折磨人的,是精神上的崩溃。

被剥夺了所有外部感官刺激后,她的大脑开始在黑暗和死寂中,自己制造“节目”。她开始出现幻觉。

起初,是幻听。

她仿佛听到了遥远的、若有若无的哭声,那声音很像她自己,但又充满了陌生感。

有时候,她又会听到林岚那冰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反复回响:“规矩就是规矩……”,“看来,还是太温柔了……”这些话语像魔咒一样,不断折磨着她。

然后,是幻视。

在那片纯粹的黑暗中,她开始看到一些扭曲的光斑和人影。

她看到了自己过去在奢华派对上的样子,穿着昂贵的礼服,端着香槟,在众人的吹捧中笑靥如花。

那画面是如此的清晰,又如此的遥远。

然后,画面会突然破碎,变成眼前这个被捆成一团、泡在自己污秽里的、丑陋不堪的自己。

这种剧烈的反差,比任何毒打都更能摧毁她的心智。

她开始和自己对话。

“张荣芳,你活该。”一个声音在脑海里说,“你以前那么对别人,现在轮到你了。”

“不……不是的……我没做错什么……”另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辩解。

“没做错?你仗着家世,抢了多少人的机会?你用钱,侮辱了多少人的尊严?林岚的今天,不就是你当年一手造成的吗?”

“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想赢……”

“你赢了吗?看看你现在,你像什么?一条被打包起来、准备扔掉的狗都不如!”

她的精神,在自我谴责和自我辩护中,一点点地走向分裂。

第二次的喂食,和第一次一样,突然、粗暴、毫无人性。

她像一个嗷嗷待哺的雏鸟,被动地张开嘴,接受着那维持她痛苦生命的、最低限度的施舍。

当铁门再次关上,她甚至开始期待下一次开门,哪怕那意味着粗暴的对待,也至少证明了,她还存在于一个有光、有声音、有活人的世界里。

>第三天

到了第三天,张荣芳已经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她的肉体和精神,都被碾碎、分解,只剩下最原始的、维系着呼吸的本能。

她的身体,已经彻底僵硬了。

长时间的极限扭曲,让她的肌肉和韧带都产生了挛缩,仿佛已经按照这个怪异的姿势重新定了型。

她甚至已经忘记了双腿伸直、身体躺平是什么感觉。

皮肤上的情况更加糟糕。

在汗液和污物的持续浸泡下,一些地方开始出现红色的、 болезненные的皮疹,甚至有几处被骨骼顶得最紧的地方,皮肤已经磨破,渗出了组织液,与塑料膜黏在了一起。

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会带来一阵火烧火燎的、皮肤被撕扯开的剧痛。

她的意识,已经变得混沌不清。

幻觉和现实的边界彻底模糊了。

她时而觉得自己沉在冰冷的海底,被水草缠绕得无法动弹;时而又觉得自己被埋在滚烫的沙砾之下,每一寸皮肤都在被灼烧。

她的记忆也变得支离破碎,过去那些光鲜亮丽的片段,如今都变成了嘲讽她现状的尖刀。

她不再思考,不再回忆,甚至不再感到绝望。

因为绝望,也需要力气。

她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只剩下几个最简单的词汇在无意识地循环:痛……黑……水……呼吸……

当铁门第三天最后一次被打开时,她甚至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两名狱警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她们看着地上那个被污秽包裹着的、散发着恶臭的“包裹”,皱起了眉头。

“时间到了,拖出去。”

她们没有试图解开她,而是直接抓住她的手脚,像拖一个麻袋一样,将她从那间充满了她三天噩梦的小黑屋里,拖了出来。

粗糙的水泥地,摩擦着包裹着她的塑料膜,也摩擦着她那已经溃烂的皮肤。她被拖到了惩戒室中央的金属平台上。

一名狱警拿着一把锋利的美工刀,划开了她身上的塑料膜和绳索。

“刺啦——”

当那层包裹了她三天的囚笼被切开,一股混合着汗臭、酸腐和腥臊的、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让那两名狱警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捂住了鼻子。

冰冷的空气,第一次接触到她那饱受浸泡、已经红肿溃烂的皮肤,激起了一阵剧烈的刺痛。

她像一条被剥了皮的鱼,赤裸裸地暴露在冰冷残酷的现实里。

然而,解开束缚,并没有带来解放。

她的身体,依旧保持着那个被强行折叠的、怪异的姿势。她的四肢已经完全僵死,根本无法自己伸展开。

“妈的,还真成一个团了。”一名狱警骂了一句,然后上前,抓住她的脚踝,用力地、粗暴地,将她的腿向外拉直。

“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终于从张荣芳的喉咙里爆发了出来!

那是一种筋骨被硬生生拉断、神经被从麻木中暴力唤醒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剧痛!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膝关节和髋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可怕声响。

狱警们不管不顾,将她的双腿和双臂都强行掰直,让她平躺在平台上。

然后,其中一人拿来一副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铐住了她那无力垂落的、布满勒痕的手腕。

做完这一切,她们便像完成了任务一样,转身就走。

“给你半个小时,自己滚回囚室去。”其中一人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要是晚了,就再加罚。自己掂量着办。”

铁门关上,惩戒室里,只剩下张荣芳一个人,像一具破损的人偶,瘫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足足过了二十分钟。

她的意识,才从那片纯粹的、毁灭性的痛苦中,一点点地挣扎着浮出水面。

她缓缓地眨了眨眼,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刺得她眼泪直流。

她必须起来。她必须回去。否则,等待她的,将是新一轮的地狱。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驱动自己的身体。

她先是尝试弯曲手指,但手指僵硬得像一根根小木棍。

她花了很久,才让它们微微地动了一下。

然后是手臂,她试着弯曲手肘,想用胳膊支撑起身体。

火辣辣的疼痛,从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神经传来。

戴着手铐的双手,让这个简单的动作变得无比艰难。

她试了一次,手臂一软,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她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又试了一次。

这一次,她用手肘勉强撑住了平台。

她大口地喘着气,感觉自己的肺像一个破风箱。

接着,是腿。

她的双腿毫无知觉,像两条不属于自己的木头。

她只能靠着腰腹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身体向平台边缘挪动,直到双脚垂落到地面。

然后,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向前一倾,从平台上滚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她趴在地上,像一条濒死的蠕虫,剧烈地喘息着。

她看着不远处那扇通往外面世界的门,那段在平时看来不过几十步的距离,此刻却像是遥不可及的天堑。

她不能放弃。

她用手肘支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地向前爬行。

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和从喉咙里溢出的、压抑的呻吟。

戴着手铐的双手,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着,很快就磨破了皮。

她爬到墙边,用后背和肩膀抵着墙,试图站起来。她试了第一次,失败了,滑倒在地。她试了第二次,腿一软,又摔了下去。

她看着自己的双腿,它们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她绝望地用戴着手铐的拳头,捶打着自己那麻木的大腿,嘶吼着:“动啊!你给我动啊!”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尝试后,她靠着墙壁,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她的双腿如同踩在棉花上,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拖着那副被彻底摧毁的、戴着镣铐的身体,一步一挪,向着囚室的方向,向着她那没有尽头的、新的苦难,蹒跚而去。

当张荣芳拖着那具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的身体,终于挪回到囚室门口时,她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每一步,都是对意志力的极致考验;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和喉咙的灼痛。

她扶着冰冷的铁门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泪水和皮肤上渗出的组织液混合在一起,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推开门,迈进了那个熟悉而又让她恐惧的空间。

就在她踏入囚室的一瞬间,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酸腐与腥臊交织的恶臭,也随着她的身影涌了进来。

那是她在禁闭室里,被自己的排泄物和汗水浸泡了整整三天后,沉淀在身体和囚服上的味道。

这股味道,像是一种无形的、污秽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

原本正或坐或躺在床铺上的几名女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不约而同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极度嫌恶的表情。

“什么味儿啊!这么臭!”

“操!是7347号回来了!她掉进粪坑里了吗?”

那个脸上带疤的王莉,反应最为激烈。她一个箭步从床上跳了下来,三两步冲到张荣芳面前,伸出手,毫不客气地将她向外猛地一推。

“滚出去!别把这臭味带进来!”

张荣芳本就摇摇欲坠,被她这么一推,立刻失去了平衡,重重地向后摔倒在地。

手铐在地上砸出“哐啷”一声刺耳的响动,她的后脑勺也磕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眼前顿时金星乱冒。

“听见没有!让你滚出去!”王莉还不解气,走上前,抬起脚,就朝着张荣芳的腿上踢了一脚。

“别……别打……”张荣芳蜷缩在地上,只能发出微弱的、如同蚊蚋般的哀求。她已经没有力气反抗,甚至没有力气躲避。

另外几名女犯也围了上来,她们虽然没有动手,但脸上的鄙夷和嫌弃,就像一把把淬毒的刀子,将张荣芳最后一点残存的尊严割得体无完肤。

“真是个晦气的东西!”

“监狱长怎么不把她关死在里面!”

就在这群人对她进行着言语和身体的双重欺凌时,囚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是例行查房的狱警。

“吵什么吵!都干什么呢!”狱警厉声喝道。

看到狱警进来,王莉等人立刻收敛了许多,但依旧指着地上的张荣芳,一脸嫌恶地告状:“报告警官!是7347号,她……她太臭了!我们实在是受不了!”

狱警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个蜷缩成一团、散发着恶臭的身影上。

她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眼神里同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并没有斥责王莉的暴力行为,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对她们说道:“行了行了,都别围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然后,她走到张荣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连连摇头,像是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7347号,看看你这副鬼样子!”狱警的声音里充满了鄙夷,“赶紧给我去洗漱间洗干净!要是再把这股臭味带回囚室,有你好受的!”

说完,她便不再多看一眼,转身离开了。

>第一监狱,公共洗漱间

在狱警的命令和同囚的嫌弃下,张荣芳别无选择。

她挣扎着,从冰冷的地面上爬了起来,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

她跌跌撞撞地,朝着走廊尽头的公共洗漱间走去。

洗漱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混合着廉价皂角和消毒水的气味。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到处都是积水。

张荣芳走到一个水龙头下,伸出那双戴着手铐的、僵硬的手,想要去拧开开关。

然而,她的手臂,在经历了三天的极限弯曲和暴力的拉伸后,根本无法完全伸直,也使不上力气。

她的手指抖得厉害,试了几次,都无法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

更别提脱下那身早已被污秽浸透、变得僵硬的囚服了。她根本做不到。

就在她手足无措、绝望地靠在墙上时,刚刚那名狱警,似乎是嫌她动作太慢,竟然拿着一根粗大的、平时用来冲洗地面的黑色橡胶水管走了进来。

“废物!连自己洗澡都不会了吗!”狱警没好气地喝道,“既然你不会洗,我来帮你!”

她走到一个总阀门前,用力拧开。

“嘶——”

一股强劲的、冰冷刺骨的水流,猛地从水管的喷头里喷射而出!那水压是如此之大,以至于狱警需要用双手才能勉强控制住。

她将喷头对准了张荣芳。

“啊!”

高压水柱狠狠地冲击在张荣芳的身上,那感觉不像是清洗,更像是在被无数根冰冷的棍子抽打!

强大的冲击力让她瞬间站立不稳,向后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瓷砖墙壁上。

冰水顺着她的脖子灌进衣服里,让她瞬间打了一个寒噤,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了。

“转过去!”狱警命令道。

张荣芳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在冰冷的水柱冲击下,艰难地转过身,背对着狱警。

冰冷的水流,毫不留情地冲刷着她的后背、臀部和双腿。

那身肮脏的囚服,在水压下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将她瘦削的身体轮廓勾勒得一清二楚。

污秽的液体顺着她的裤腿流下,在地面上汇成一滩浑浊的水洼。

狱警就像在清洗一辆肮脏的汽车,或者一件顽固的污物。她操控着水管,从上到下,从前到后,将张荣芳的身体冲刷了一个遍。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五分钟。

当狱警终于关掉水阀时,张荣芳已经浑身湿透,冻得嘴唇发紫,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她靠着墙,慢慢地滑坐到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行了,干净了。”狱警将水管往地上一扔,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怜悯,然后便转身离开了,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洗漱间里,只剩下张荣芳一个人,坐在冰冷的积水中。

没有人给她毛巾,也没有人给她干净的衣服。

她就那么坐着,任由冰冷的水滴从头发和衣服上滴落。

她试着用自己那双依旧不太听使唤的、戴着手铐的手去擦拭身体,但她能擦到的地方实在有限。

她的手臂无法抬高,也无法绕到背后。

最终,她只是胡乱地擦了擦脸和胸前,大部分的身体,依旧是湿漉漉的。

她挣扎着站起来,穿着那身能拧出水的、冰冷的囚服,一步一滑地走回了囚室。

>第一监狱,囚室,深夜

当她再次回到囚室时,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身上浓重的水汽和寒意。

这一次,没有人再说什么。

那些女犯们,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那副如同落水狗般狼狈不堪、浑身滴水、抖如筛糠的样子,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或许是她的惨状,已经超出了她们可以取乐的范畴;或许是她们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未来可能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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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再来为难她。

张荣芳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自己的床铺前。她甚至没有力气去拧干衣服,就那么直挺挺地,倒在了那块坚硬的木板床上。

身体一接触到床铺,一股无法抗拒的疲惫感便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冰冷的湿衣服紧贴着她的皮肤,让她感觉自己像是睡在一块巨大的冰块上。

但她已经感觉不到了。

疼痛、寒冷、屈辱……所有的一切,都在极致的疲惫面前,退居到了次要的位置。

她的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块,几乎是在倒下的瞬间,意识便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混沌的深渊。

她睡了过去。睡得像一块石头,像一具尸体。

囚室里很安静。

只有窗外惨白的灯光,和她那因为寒冷而偶尔发出的、无意识的牙齿打颤声。

那些曾经欺凌过她的女犯们,看着那个在湿漉漉的被褥里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身影,都默默地转过了头,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今夜,这间小小的囚室里,难得的,没有了纷争。只有一种沉重的、压抑的,对共同命运的无声默认。

那一夜,张荣芳是在一阵阵剧烈的、深入骨髓的寒战中度过的。

湿透的囚服像一层冰冷的尸布,紧紧地裹着她,贪婪地吸走她体内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

她时而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冰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时而又仿佛置身于熔炉之中,皮肤滚烫,内脏都在燃烧。

她在一片混沌的噩梦中沉浮,梦里是无尽的黑暗和冰冷的水流,还有林岚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当第二天清晨的起床号角响起时,她几乎无法从床上坐起来。

她的头痛得像是要裂开,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水雾,摇晃不定。

她的身体软得像一团棉花,四肢百骸都灌满了铅,沉重得不像是自己的。

她被同囚的犯人粗暴地推搡着,机械地挪动脚步,汇入了前往工场的人流中。她病了,病得很重。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工场里,缝纫机单调的“哒哒哒”声,在此刻听来,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地扎进她脆弱的耳膜,在她的脑海里搅成一团尖锐的噪音。

她坐在自己的机位前,双手扶着冰冷的机器,试图集中精神。

然而,她的视线根本无法聚焦。

眼前的布料和跳动的机针,化作了一团团模糊的、晃动的色块。

她感觉天旋地D转,整个世界都在一个巨大的、缓慢的漩涡中摇晃。

她伸出手,想要拿起布料,但那只手却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完全不听使唤。

她知道自己必须工作。

月底的审判还历历在目,那三天地狱般的禁闭,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再经历一次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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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试图稳住自己的身体,将布料送入机针之下。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咙,掐断了她的意识。

她眼前的光线瞬间扭曲、暗淡,耳边的噪音化作一阵巨大的轰鸣,然后……一切都归于沉寂。

她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头重重地磕在了缝纫机坚硬的机头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响。

然后,她便像一个被抽掉所有线头的木偶,软软地、毫无声息地滑落到了地上。

她身旁的犯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缝纫机声戛然而止。很快,骚动引起了巡视狱警的注意。

一名身材高壮的女狱警走了过来,看到瘫倒在地的张荣芳,脸上露出了不耐烦和鄙夷的神情。

“7347号!又在耍什么花样!给我起来!”她用脚踢了踢张荣芳的腿,但地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妈的,还装死?”狱警的耐心被耗尽了。她解下腰间的橡胶警棍,朝着张荣芳的后背和肩膀不轻不重地敲打了几下。

“啪!啪!”

警棍落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换作平时,这种程度的击打足以让任何人痛得跳起来。

然而,张荣芳依旧像一滩烂泥一样,软软地躺在那里,身体只是随着击打的力道微微晃动,没有任何主动的反应。

这一下,狱警的脸色终于变了。她蹲下身,伸出手探了探张荣芳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让她触电般地缩回了手。

“真他妈的病了……晦气!”她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朝另一名狱警喊道:“过来搭把手!把她弄到医务室去!”

>第一监狱,医务室

医务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来苏水气味,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一切都显得冰冷而毫无生气。

张荣芳被两个狱警像拖一条麻袋一样,扔在了一张空着的病床上。

没过多久,林岚便出现在了医务室的门口。

她似乎并不意外,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漠到近乎残忍的平静。

她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女人。

“怎么回事?”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报告监狱长,”一名狱警立刻立正回答,“犯人7347号,在工场晕倒了。高烧,昏迷不醒。”

林岚的目光,在张荣芳那张因为高烧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她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冰冷的弧度。

就这么死了?不。那也太便宜她了。

折磨一个没有意识的人,是毫无乐趣的。

她要她清醒着,要她清楚地、明白地,感受自己为她准备的一切。

她要看着她眼中的希望之火,被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亲手掐灭。

这出复仇的戏剧,女主角怎么能这么快就退场呢?

“让她这么快就死了,没什么意思。”林岚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医生呢?让他来,把她治好。”

很快,一名戴着眼镜、神情有些疲惫的狱医走了过来。他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张荣芳的情况,用体温计一量,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监狱长,是急性肺炎,高烧接近四十度,身体极度虚弱,再晚一点送来就危险了。”

“我不想听过程,我只要结果。”林岚打断了他,“用最好的药,让她尽快醒过来。还有,”她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张荣芳那只无力垂在床边的手腕,“把她铐在床上。别让她在我们看不见的时候,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是。”

狱警立刻拿来一副手铐,“咔哒”一声,将张荣芳的右手手腕,和冰冷的金属床栏,铐在了一起。

狱医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开始准备输液。

他熟练地将针头刺入张荣芳手背上那条青色的血管里,冰冷的药液顺着透明的软管,一滴一滴地,缓缓流入她滚烫的身体。

随着药效的发挥,那股在她体内肆虐的、仿佛要将她燃烧殆尽的热度,开始一点点地消退。她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起来。

在混沌的昏迷中,张荣芳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回到了学生时代。

那时候的她,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女,而林岚,只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总是默默坐在角落里、成绩优异却家境贫寒的“书呆子”。

她嫉妒林岚得到的每一个奖项,也鄙夷她的清高和不合群。

她带着一群所谓的“朋友”,将林岚堵在无人的楼道里,抢走她视若珍宝的笔记本,将里面的心血一页一页地撕碎,像雪花一样洒在她的头上。

她看到林岚的嘴唇被咬得发白,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那双眼睛里,没有泪水,只有一种倔强到令人憎恨的、冰冷的火焰。

画面一转,是大学的奖学金评定会。

她动用家里的关系,轻而易举地就将那个本该属于林岚的、能改变她命运的全额奖学金名额,夺到了自己名下。

她还记得,当结果公布时,她得意洋洋地从林岚身边走过,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有些人啊,就算拼了命,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

她看到林岚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但脊背,却挺得像一杆标枪。

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那眼神,不再是冰冷的火焰,而是一片沉寂的、深不见底的、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寒潭。

……

“滴答……滴答……”

输液瓶里液体滴落的声音,将张荣芳从痛苦的回忆中唤醒。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医务室惨白的天花板。

鼻腔里,是浓郁的消毒水味。

她动了动身体,立刻感觉到了右腕上传来的冰冷触感和金属的重量。

她转过头,看到了手腕上的手铐,以及那根连接着自己身体和输液瓶的透明软管。

一瞬间,梦境中的画面与眼前的现实,轰然重叠。

一股难以言喻的、迟来的悔恨,如同最猛烈的毒药,瞬间贯穿了她的心脏。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角滑落,浸湿了身下的枕头。

不是因为痛苦,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清晰到残忍的因果报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如果……如果当年她没有那么刻薄,没有那么恶毒,没有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之上,是不是今天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就在她沉浸在无尽的悔恨中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那个她刚刚还在梦里见到、此刻却让她灵魂都在战栗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林岚走了进来,依旧是那身笔挺的制服,依旧是那双能踩碎人骨头的军靴。她走到床边,停了下来。

张荣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她看着林岚,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动容,只有累积了多年的、如同实质般的怨恨,和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的玩味。

她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火,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说什么?说“对不起”?在她们之间,这三个字,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说“我错了”?她当然错了,错得离谱,错到万劫不复。

林岚根本没有看她,仿佛她只是一件没有生命的陈设。她的目光转向了刚刚进来检查输液情况的狱医。

“她怎么样了?”

“报告监狱长,”狱医恭敬地回答,“烧已经开始退了,药起效果了。但是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观察几天,补充营养。”

“几天?”林岚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至少……至少三到五天,才能恢复基本的体力。”

林岚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权衡着什么。

然后,她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也没有再看张荣芳一眼,转身,迈着她那沉稳而有力的步伐,离开了医务室。

随着那扇门被关上,那股压在张荣芳心头的、几乎要让她窒息的巨大压力,瞬间消失了。

她躺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仿佛一条被扔回水里的鱼。

几天……

狱医的话,在她脑海里回响。

几天……

这意味着,至少有几天的时间,她不用回到那个噩梦般的工场,不用面对同囚的欺凌,更不用……承受林岚那层出不穷的、精心设计的折磨。

虽然她依旧被铐在床上,像一个囚犯中的囚犯。但此刻,这张冰冷的病床,这间充满了消毒水味的白色房间,对她而言,却无异于天堂。

一丝微弱的、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在她那片早已被绝望和悔恨占据的、荒芜的心田上,悄然滋生。

至少,她能过几天好日子了。

她这样想着,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继续无声地流淌。

在医务室的这几天,对张荣芳而言,仿佛是暴风雨中一段短暂而虚幻的平静。

没有无休止的劳作,没有同囚的欺凌,更没有林岚那双能穿透人心的冰冷眼睛。

规律的输液,定时的药物,让折磨了她许久的急性肺炎和高烧逐渐退去。

狱医按照林岚“治好她”的指令,还拿来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让狱警每天给她那依旧僵硬酸痛的四肢进行涂抹和简单的按摩。

冰凉的药膏渗入皮肤,缓解着肌肉深处的痉挛和酸胀,让她的手臂和双腿,从那种如同生锈机械般的僵硬感中,一点点地恢复了些许柔软和知觉。

身体在一天天好转,但她的心,却如同那场高烧退去后留下的余烬,一片死灰。

她知道,这短暂的安宁,不过是下一次风暴来临前的序曲。

医务室的白色天花板,就像是死刑犯行刑前最后的晚餐,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让她离那个注定的、充满痛苦的未来更近一步。

她甚至开始怀念起那种高烧带来的、混沌的昏沉感,因为在那种状态下,她至少可以暂时逃避清醒的恐惧。

这一天,当狱医为她取下输液针头,并解开那铐了她数日的手铐时,张荣芳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知道,时间到了。

果然,没过多久,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了。

林岚站在门口,身姿笔挺,面无表情,她的身后,跟着两名神情冷漠的女狱警。

那场景,不像是来接一名病人出院,更像是来提审一名重刑犯。

张荣芳坐在床边,看着那个向她走来的身影,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

那几天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点体力,仿佛瞬间就被抽空了。

恐惧,如同蛰伏的毒蛇,再一次从她心底最深处苏醒,吐着信子,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两名狱警上前,一左一右,像钳子一样架住了她的胳膊,将她从床上拖了起来。

她们架着她,走出了医务室,走向那条通往监舍的、熟悉的走廊。

张荣芳的双脚虚软地踩在地上,几乎是被拖着前行。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走在前方几步远的、林岚那挺拔而冷酷的背影。

那个背影,曾经是她鄙夷和嘲笑的对象,如今,却成了她命运的主宰,是她所有恐惧的源头。

一种濒临绝境的、求生的本能,猛地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尊严。

“噗通!”

她双腿一软,竟然硬生生地从两名狱警的钳制中挣脱出来,跪倒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监狱长!林岚!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她声泪俱下,涕泗横流,完全不顾自己此刻的狼狈。她向前膝行了几步,试图去抓住林岚的裤脚,却被她厌恶地一脚踢开了手。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充满了绝望的哭腔,“当年……当年是我不对,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嫉妒你,是我仗势欺人!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她一边哭喊着,一边开始用额头,一下又一下地,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地面上。

“咚!咚!咚!”

那沉闷的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厉。很快,她的额头就红肿起来,甚至渗出了血丝。

“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她抬起那张泪水与血迹交织的脸,眼中充满了乞求,“你要什么补偿都可以!我出去以后,马上就让我家里人给你钱!你要多少钱都可以!一百万!一千万!只要你开口!只要你饶了我!求求你了!”

然而,她的这番声泪俱下的忏悔和许诺,换来的,却是林岚一声冰冷入骨的、充满了极致轻蔑的冷笑。

林岚缓缓地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如同丧家之犬的张荣芳。她的眼神,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冷冽。

“钱?”她轻轻地吐出这个字,仿佛在品味一个极其肮脏的词汇,“张荣芳,你这种社会的渣滓,脑子里永远想到的,就只有钱。”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狠狠地刺入了张荣芳的耳朵。

“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林岚向前走了一步,用军靴的鞋尖,轻轻地挑起了张荣芳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忘了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吗?经济犯罪,非法集资,诈骗。刑期,八年。”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张荣芳的心上。

“你用那些肮脏的手段,骗取了多少普通人一辈子的积蓄?让多少个家庭因此而破碎?你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现在,你还想用这套来贿赂我?”林岚的眼中,怨恨和鄙夷交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张荣芳牢牢地困在其中,“我看你这几天的安生日子是过得太舒服了,又欠罚了!”

“不!不是的!我……”张荣芳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徒劳地摇着头,继续磕头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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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磕头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更加响亮,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她内心的恐惧和悔恨。

“求求你……监狱长……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

林A看着她这副卑微到尘埃里的模样,脸上的冷笑更深了。

“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下跪磕头,摇尾乞怜,是常态。”她的声音,如同手术刀一般,冷静而精准地剖析着张荣芳的丑态,“你以为,你摆出这副可怜的样子,我就会心软,就会饶了你吗?”

她收回脚,后退了一步,像是在欣赏一件令人作呕的艺术品。

“做梦。”

最后两个字,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得像一座山,彻底压垮了张荣芳心中最后一点侥幸的火苗。

“你这个社会的渣滓。”林岚用一句冰冷的、最终的审判,结束了这场独角戏。

然后,她不再看地上的女人一眼,转身,继续向监舍的方向走去。

“带走。”她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两名狱警再次上前,粗暴地将已经彻底瘫软、精神崩溃的张荣芳从地上架了起来,拖着她,跟上了林岚的脚步。

张荣芳不再哭喊,也不再挣扎。

她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布偶,任由她们拖拽着。

她的眼中,只剩下了一片空洞的、死寂的绝望。

她知道,她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医务室的门,是通往短暂天堂的入口;而它的出口,则直接连接着地狱的门庭。

当张荣芳被两名狱警一左一右地架着,从那片代表着短暂安宁的白色世界里拖出来,重新暴露在监狱那灰蒙蒙的天空下时,她的心,也随之沉入了无底的黑暗。

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基本的功能,不再高烧,四肢的僵硬也在药膏的作用下有所缓解,但这微不足道的康复,在此刻却成了一个绝妙的讽刺——它只意味着,她已经准备好,去承受新一轮的、更加精心设计的折磨。

她被押解着,穿过走廊,来到了监狱的中央操场。

眼前的景象,让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操场上,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所有的囚犯,都被召集到了这里,她们按照各自监区的划分,排着整齐的队列,像一片片沉默的、灰色的方阵。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探照灯一般,齐刷刷地聚焦到了她这个唯一的焦点身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充满期待的死寂。

林岚就站在队伍最前方的一个简易高台上。

她穿着那身笔挺的制服,戴着白色的手套,手持一个扩音器,身姿如同一座冰冷的雕塑。

她的眼神,越过数百人的头顶,精准地、如利剑般钉在了张荣芳的身上。

张荣芳被粗暴地推搡到高台前的一片空地上,被迫跪了下来。

她周围的地面,仿佛被划出了一圈无形的禁区,没有任何人靠近。

她就像一个即将被公开献祭的祭品。

“各位。”

林岚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变得有些失真,却也因此更具威严和压迫感。她的声音在操场上空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是要宣布一件事。一件关于7-3-4-7号囚犯,张荣芳的事情。”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让所有人的好奇心和注意力都攀升到了顶点。

“就在几天前,在我对她进行例行训诫后,这位张荣芳囚犯,当着我的面,企图用金钱来贿赂我。她向我许诺,只要我能‘饶了她’,她出狱后,会给我一笔巨款。”

此言一出,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此起彼伏的哗然。

有的人发出了嗤笑,有的人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在监狱这个金钱几乎毫无用处,而规则就是一切的地方,企舍图贿赂监狱长,无疑是一种最愚蠢、也最不可饶恕的挑衅。

“看来,”林岚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冰冷的怒意,“之前对她的惩罚,还是太轻了!轻到让她产生了错觉,以为我们第一监狱的铁规,是可以用她那种肮脏的钱来玷污的!”

“所以,我决定,要给张荣芳一个深刻的、永恒的教训。一个让她,也让你们所有人都记住的教训!”

她顿了顿,目光如刀子般扫过全场,最后,落回到跪在地上的张荣芳身上。

“从今天起,直到我下达新的命令为止,囚犯张荣芳,双手必须时刻处于反绑状态。无论是吃饭、睡觉、劳作,还是上厕所,都不得解开!”

这个惩罚,像一颗炸雷,在人群中炸响!这不是禁闭,不是体罚,这是一种持续性的、将人彻底变为废人的、极致羞辱的刑罚!

林岚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为张荣芳构筑一座新的、无形的囚笼。

“在此期间,她所在囚室的舍友,有义务协助她完成必要的日常活动。同时,”她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阴冷的、如同蛇信般的诱惑,“你们也有义务,检查她手上的绳子是否松动。如果发现绳索松了,而她本人没有立刻汇报,你们任何人,都可以向狱警举报。一旦核实属实,举报者,将获得实质性的奖励——可以是额外的食物,可以是减免劳作,甚至,可以在你们的假释评估中,记上重要的一笔!”

这番话,比之前任何惩罚都更加歹毒!

它像一把无形的刀,精准地切断了张荣芳与身边人之间最后一点可能存在的同情与怜悯。

它将她的舍友,变成了她的监视者、告密者,甚至是潜在的敌人。

每一次所谓的“帮助”,都将伴随着审视和猜疑。

她将被置于一个24小时无死角的、由囚犯构成的监视网络之中。

“不……不要……”张荣芳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她抬起头,绝望地向着高台上的林岚哀求,“监狱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然而,她的声音,在扩音器放大的、冰冷的宣告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根本没有人理会她。

两名狱警已经拿着一根粗硬的麻绳,走到了她的身后。

她们粗暴地将她的双臂反剪到背后,用力地向上拉扯,直到她的肩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然后,她们用那根麻绳,一圈又一圈地,将她的手腕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最后,打上了一个恶意的、无法轻易解开的死结。

绳索深深地勒进了她的皮肉里,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但比这更痛的,是那彻底的、无望的羞辱。

就在张荣芳被捆绑结实,像一件物品般展示在众人面前时,林岚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多了一种悲天悯人般的、虚伪的痛心。

“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或许会觉得,这个惩罚,太过严厉了。”她缓缓说道,“那么,我就告诉你们,这个女人,这个你们眼中的同囚,在进入这里之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张荣芳,是个金融诈骗犯!她用最光鲜的谎言,编织了一个巨大的庞氏骗局,只为了满足她自己那永无止境的、奢华的私欲!你们知道,有多少个像你们父母一样辛勤一辈子的家庭,把所有的血汗钱都投给了她吗?你们知道,有多少个小企业主,因为相信了她,最终资金链断裂,公司破产,工人失业吗?”

林岚的声音越来越激昂,她不再只是一个监狱长,她仿佛化身为了所有受害者的代言人。

“她开着几百万的跑车,住着几千万的豪宅,用着几十万的包!而她的这一切,都建立在无数个家庭的眼泪和绝望之上!建立在那些被她亲手推进深渊的人的尸骨之上!”

这番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人群中早已埋下的、名为“不公”的干柴。

囚犯们的眼神,开始变了。

起初的看客心态,逐渐被一种感同身受的、真实的憎恨所取代。

她们中,有的人,或许就是因为丈夫的公司倒闭,发不出工资,才铤而走险去偷窃;有的人,或许就是因为家里的拆迁款被骗,走投无路才犯下罪行。

她们或许不认识张荣芳,但她们都认识“张荣芳这样的人”。

一个中年女犯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她的眼神里,满是刻骨的仇恨。

另一个年轻的女孩,看着张荣芳,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混杂着恐惧和厌恶的复杂情绪。

“社会渣滓!”人群中,不知是谁,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一声,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

“就是这种人害的!”

“吸血鬼!寄生虫!”

“打死她!”

憎恨的情绪,开始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那些投向张荣芳的目光,不再只是冰冷,而是充满了灼热的、饱含恶意的火焰。

她跪在那里,双手被反绑着,动弹不得。她听着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咒骂,看着那些曾经只是冷漠、如今却充满了仇恨的脸。

她终于明白,林岚要的,从来不只是肉体上的折磨。

她要诛心。

她要让她,被全世界抛弃。

从操场回到囚室的这段路,是张荣芳有生以来走过的、最漫长、也最煎熬的一段。

她被两名狱警架着,双臂在身后被麻绳紧紧地反绑着,每动一下,绳结就更深地勒进手腕的皮肉里,带来一阵阵火烧火燎的剧痛。

但这肉体上的痛苦,与她此刻所承受的精神凌迟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身后,是数百道目光,像数百支淬了毒的、冰冷的箭,紧紧地追随着她,将她的后背射得千疮百孔。

那些目光里,不再是之前单纯的看热闹,而是充满了实实在在的、被煽动起来的、感同身受的仇恨。

她能感觉到那股恨意,如同实质的浓硫酸,泼洒在她的身上,腐蚀着她的皮肤,渗透进她的骨髓。

林岚的手段,实在是太狠毒了。

她不仅要折磨她的肉体,更要彻底摧毁她的精神。

她将她从一个“犯了错的人”,变成了一个“所有人的公敌”。

她将她孤立起来,放在一个由仇恨构筑的、密不透风的玻璃罩子里,让她成为所有人恶意和怨气的宣泄口。

“咔哒”一声,囚室的铁门被打开,她被粗暴地推进去,然后门又在身后重重地关上,将她与外界最后一点光亮和空气彻底隔绝。

囚室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原本还会有些许交谈声、走动声的房间,此刻死一般的寂静。

那几个舍友,包括之前对她拳脚相向的王莉,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或坐或站地看着她。

她们的眼神,也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厌恶、鄙夷和一种新生的、危险的审视。

张荣芳不敢去看任何人的眼睛。

她低着头,像一只斗败了的、即将被分食的野兽,狼狈地缩在墙角。

她知道,她完蛋了。

从林岚在高台上说出那番话开始,从她将她定义为所有受害者的罪魁祸首开始,她在这个监狱里,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活路。

她要为过去那个贪婪、自私、目中无人的自己,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了。

空气,像凝固的铅块,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终于,这份压抑的沉默,被一声粗重的、压抑着怒火的喘息声打破了。

一个身材异常高大壮硕、肌肉结实得像个男人一样的女犯,从上铺缓缓地坐了起来。

她叫陈丽,平日里沉默寡言,但没人敢招惹她,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力气极大,下手极狠。

此刻,她的那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张荣芳,眼眶通红,布满了血丝。那眼神里,翻涌着滔天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怒火和刻骨的仇恨。

“张……荣……芳……”

她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充满了无尽的怨毒。

张荣芳浑身一颤,惊恐地抬起头。

陈丽从床上跳了下来,那沉重的身躯落在地上,让整个囚室都仿佛震动了一下。她一步一步地,向着缩在墙角的张荣芳走去。

“我操你妈的,原来就是你这个婊子!”陈丽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声音沙哑而颤抖,那是极致愤怒的表现,“我他妈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我操你妈!”

张荣芳不明白,她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这个沉默的女人。

“我……我……”她想问为什么,但恐惧已经扼住了她的喉咙。

“为什么?”陈丽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如同杜鹃啼血般的悲鸣,“你还他妈有脸问为什么?!”

“宏发贸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名字?!啊?!”她咆哮着,一把揪住张荣芳的头发,将她的脸硬生生地拽到自己面前。

“宏发……”张荣芳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个名字,她当然记得。

那是她庞大骗局中,一个不大不小的牺牲品。

一家被她用虚假合同和高额回报,榨干了最后一滴流动资金,最终导致破产清算的公司。

“想起来了?!”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恐,陈丽的怒火彻底爆发了,“我就是宏发的员工!我们老板,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好人,一辈子的心血,全他妈被你这个贱人给骗光了!他从二十楼跳了下去!当着我的面,摔成了一滩肉泥!!”

她的声音,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们全公司上百号人,三个月没拿到一分钱工资!我儿子当时等着钱做手术!急性阑尾炎穿孔,再晚一天人就没了!我没办法!我他妈是没办法啊!”

陈丽的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淌了满脸,她的表情扭曲而狰狞,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悔恨。

“我去偷了!我去抢了隔壁金店!抢了五万块钱!我咬死了不退!我他妈不能退!退了我儿子就死了!我被判了一年八个月!我认了!只要我儿子能活下来!我他妈认了!”

“而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该下地狱的畜生!”

话音未落,一只砂锅大的、布满老茧的拳头,就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砸在了张荣芳的脸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张荣芳的头猛地向后一仰,重重地磕在了冰冷坚硬的墙壁上。

瞬间,她眼冒金星,鼻腔里涌出一股温热的、腥甜的液体。

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陈丽彻底疯了。

她所有的痛苦、委屈、绝望和仇恨,在这一刻,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

她对着那个双手被反绑、毫无还手之力的仇人,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最原始、最野蛮的殴打。

她一拳接着一拳,狠狠地砸在张荣芳的脸上、头上、胸口。然后,她又抬起穿着硬底鞋的脚,对着她的腹部、大腿、小腿,疯狂地猛踹。

“我让你骗!我让你害人!!”

“还我老板的命来!!”

“你这个社会渣滓!人渣!败类!”

她一边打,一边声嘶力竭地咒骂着。她的攻击,没有任何章法,却招招都充满了力量和恨意。

张荣芳像一个破烂的沙袋,在狂暴的攻击下,蜷缩在墙角,根本无法反抗,甚至无法躲避。

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连最基本的格挡都做不到。

她只能任由那些拳头和脚,雨点般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剧痛,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传来。

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断了,内脏仿佛被踹得移了位。

她想尖叫,但一口气没喘上来,被狠狠地踹中了腹部,只能发出“呃”的一声闷哼,胃里的酸水和血水一起涌上了喉咙。

囚室里的其他人,包括王莉在内,都冷漠地看着这一幕。

没有人上前劝阻,更没有人去叫狱警。

她们的脸上,是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意。

在她们看来,这场暴行,不是欺凌,而是一场迟来的、正义的审判。

她们甚至隐隐地,将自己代入到了陈丽的角色中,仿佛每一拳,都是替自己,替那些被“张荣芳们”所害的人打的。

这场单方面的施暴,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也许是五分钟,也许是十分钟。

直到陈丽打得筋疲力尽,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而地上的张荣芳,已经不成人形。

她蜷缩在那里,浑身是土,囚服上沾满了血迹和污渍。

她的脸高高地肿起,青一块紫一块,嘴角和鼻孔都在流血。

她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口中发出微弱的、如同小猫般的呻吟。

又过了许久,囚室的门才被不紧不慢地打开。巡视的狱警探进头来,似乎是听到了之前的动静。

她看了一眼屋内的情景——气喘吁吁、满脸泪痕的陈丽,和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张荣芳。

她的眉头皱了一下,但眼神里,并没有多少责备,反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默许。

“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她不轻不重地说了几句,语气像是在劝解一场无伤大雅的邻里纠纷,“别真给打死了,监狱长还留着她有用呢。”

说完,她便关上门,离开了。

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彻底扑灭了张荣芳心中最后一丝求救的希望。

她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被允许的。

她就是一块被扔进饿狼群里的肉,她的痛苦和哀嚎,就是这场精心策划的戏剧中,最悦耳的背景音乐。

陈丽喘息着,走到自己的床边,一屁股坐下,将头埋在双臂间,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了压抑的、痛苦的哭声。

而囚室里的其他人,也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那摊烂泥,然后便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再也没有人多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件被用坏了的、丢弃在角落的垃圾。

那一夜,张荣芳就那么躺在冰冷的、沾着自己血迹的地面上。

没有人扶她起来,更没有人给她处理伤口。

她的双手依旧被死死地反绑在身后,每挪动一下身体,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和手腕上绳索的摩擦。

她疼得无法入睡,意识却又因为失血和剧痛而阵阵模糊。

在半梦半醒之间,她仿佛看到了那个从二十楼一跃而下的老板,看到了陈丽那个躺在病床上等待救命钱的孩子,看到了无数个被她亲手推入深渊的、绝望的脸。

原来,她犯下的罪,远比她想象的,要沉重得多。

>第一监狱,缝纫工场,翌日

第二天,天还没亮,张荣芳就被同囚粗暴地从地上拖了起来。

她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每动一下都痛得钻心。

但她不敢反抗,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推搡着,汇入了前往工场的人流。

她的双手,依旧被反绑着。

工场里,依旧是那片单调而嘈杂的“哒哒哒”声。

张荣芳被带到了自己的机位前。她以为,她们会暂时解开她的绳索,让她像其他人一样开始劳作。然而,并没有。

押送她的狱警,什么也没做,只是将她按倒在地,强迫她跪在了工场最中央、最显眼的一片空地上。这里是所有人进出、走动的必经之路。

然后,狱警转身离开,留她一个人,像一座屈辱的雕像,跪在那里。

张荣芳愣住了,她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很快,林岚的身影,出现在了工场门口。她没有走进来,只是远远地站着,目光穿过一排排的缝纫机,落在了跪在地上的张荣芳身上。

工场的主管得到了授意,走到高处,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听着!”主管大声宣布道,“监狱长有令!囚犯7347号张荣芳,罪孽深重,毫无悔改之心!从今天起,她不必参加劳作。每天,她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跪在这里,看着大家工作,用心忏悔她自己犯下的罪孽!直到她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止!”

说完,主管便不再理会,工场里的机器声,再次响了起来。

张荣芳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跪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双手反剪在身后,动弹不得。

她的周围,是数百名正在忙碌劳作的囚犯。

她们的缝纫机在飞速运转,而她,却像一个被时间遗忘的、多余的摆设。

所有人的目光,或鄙夷,或憎恨,或好奇,或麻木,像无数根针,扎在她的身上。

她能听到她们在交头接耳,那些压低了声音的议论,比最恶毒的咒骂还要伤人。

“看,就是那个诈骗犯。”

“活该!让她跪着!”

“真解气,看着她这样,我干活都有劲了。”

她成了这个工场里,一个活生生的、供人参观的、名为“忏悔”的展品。

她不敢抬头,只能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那一小块地面。

冰冷的地面,透过薄薄的囚裤,刺痛着她的膝盖。

反绑的双手,因为长时间的压迫,已经开始发麻、肿胀。

后背和腰部,也传来阵阵酸痛。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得无限长。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能闻到空气中布料的尘埃味,能听到机器的轰鸣声,能感觉到那些投射在她身上的、不怀好意的视线。

她像一个异类,被无情地排斥在这个忙碌运转的世界之外,用一种最屈辱的方式,被迫旁观着这一切。

林岚,她甚至不屑于再用暴力。她用这种诛心的方式,将她的尊严,一点一点地,当着所有人的面,碾碎成粉末,再让风吹散。

张荣芳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她不知道自己要跪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个星期,也许,直到她刑满释放,或者,直到她彻底疯掉。

她的身体在疼痛,但她的心,已经麻木了。

她看着地面,眼中空洞无物。她终于开始为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付出了代价。这代价,比她想象中,要沉重一万倍。

而在工场远处的一个阴影里,林岚静静地站着,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渺小的身影。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丝冰冷的、复仇得偿的、近乎于快意的光芒。

那场由林岚亲手点燃、由陈丽引爆的、名为“正义”的审判,并没有随着第二天的日出而熄灭。

恰恰相反,它化作了一场无声的、漫长的、席卷了张荣芳全部生活的酷刑。

她的双手,被那根粗硬的麻绳死死地反绑在身后,成了一个永恒的、屈辱的姿势。

这副枷锁,不仅束缚了她的肉体,更彻底剥夺了她作为“人”的基本能力和最后的尊严。

每天的饭点,是她最难堪的时刻。

当开饭的铃声响起,舍友会轮流将那份盛在不锈钢餐盘里的、毫无食欲的饭菜端过来,“砰”的一声,重重地放在她面前的地上。

然后,她们便会抱着手臂,像看一出滑稽戏一样,站在一旁,用一种混合着嘲弄和鄙夷的目光,欣赏她的表演。

没有人会喂她。

饥饿,是比尊严更原始的本能。

在腹中那火烧火燎的空虚感的驱使下,张荣芳别无选择。

她只能屈下高傲的头颅,跪趴在地上,像一只狗一样,伸出舌头,去舔舐餐盘里的米饭和菜汤。

她的脸颊、鼻子、下巴,不可避免地会蹭到黏糊糊的饭粒和油腻的汤汁。

有时候,为了吃到盘子角落里的一点食物,她不得不将半张脸都埋进餐盘里。

那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金属触感,和食物混杂在一起,让她感到阵阵作呕。

“哈哈哈,快看她那个样子!”

“跟我们家楼下那条流浪狗一模一样!”

“喂,张总,今天的饭菜还合胃口吗?要不要我再给你加点料啊?”

刺耳的耻笑声,在小小的囚室里回荡。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地扎进她的心里。

她曾经是那么注重仪态,出入的都是最高档的餐厅,用的是最精致的餐具。

而现在,她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最卑贱的方式,进食着最粗劣的食物。

这种强烈的反差,比任何拳打脚踢都更能摧毁她的意志。

而拳打脚踢,也从未缺席。

陈丽,那个被她间接毁掉一生的女人,将对她的仇恨,化作了日常的、随性的暴力。

在囚室里,在走廊上,甚至是在去厕所的路上,只要张荣芳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就会毫无征兆地走上前,或是狠狠地踹她一脚,或是重重地给她一记耳光。

她的攻击,不再像第一天那样狂风暴雨,而是变成了一种零星的、却更加折磨人的骚扰。

有时候,张荣芳正像狗一样吃着饭,陈丽会猛地一脚踢在她的肋下,让她整个人撞在墙上,餐盘翻倒,食物洒了一地。

有时候,她正艰难地挪动着脚步,陈丽会从后面绊她一下,让她狼狈地摔倒在地。

陈丽从不多说一句话,但她那双眼睛里,永远燃烧着不灭的、混杂着痛苦和怨毒的火焰。

那火焰,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张荣芳,她是一个罪人,她的罪,不可饶恕。

然而,比这具象的暴力更可怕的,是那把由林岚亲手打造的、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那条关于“举报绳索松动有奖”的规定。

这条规定,将张荣芳彻底变成了一只惊弓之鸟。

那根麻绳,经过一整天的束缚,到了晚上,总会因为身体的细微活动而产生一丝丝的松动。

对别人来说,这或许是一种解脱,但对张荣芳而言,这却是通往更深地狱的预兆。

她害怕,怕自己睡着的时候,绳子松了,被某个为了奖励而虎视眈眈的舍友发现。

她不敢赌,不敢赌那万分之一的人性尚存。

林岚的规则,已经将这里变成了一个黑暗的、鼓励告密的猎场,而她,就是那头唯一的、被所有人觊觎的猎物。

所以,她只能自己举报自己。

一天深夜,她在辗转反侧中,感觉到手腕上的束缚似乎有了一丝可以活动的空隙。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从她的尾椎骨窜上了天灵盖。

她再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和疲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囚室门口,用身体撞击着铁门。

“狱警!狱警!”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我的绳子……我的绳子好像松了!求求你们!快来帮我绑紧!”

闻声而来的狱警,打开了门上的小窗,看着她那副惊恐万状、主动求缚的模样,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猫捉老鼠般的笑容。

狱警走了进来,并没有立刻帮她绑绳子,而是用戴着手套的手,像安抚宠物一样,轻轻地拍了拍她那肿胀的、沾满污垢的脸颊。

“哟,7347号,看不出来,还真是听话啊。”狱警的语气,充满了戏谑和居高临下的施舍,“这么自觉,不错,不错。”

这句“真听话”,像一记无形的、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张荣芳的灵魂上。

她曾经是发号施令的“张总”,如今,却成了一个摇尾乞怜、主动戴上枷锁的“听话的”囚犯。

狱警慢条斯理地,重新将那根麻绳解开,又更加用力地、一圈一圈地将它重新缠绕在她的手腕上,最后,用尽全力打上一个死结。

绳索深深地嵌入皮肉,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张荣芳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但她不敢叫,甚至不敢皱一下眉头。

她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这是应该的,这是赎罪。

而她的这种“自觉”,并没有换来安宁。恰恰相反,它成了舍友们新的、取乐的玩具。

她们发现,折磨她,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要利用她内心那根绷紧到极致的、名为“恐惧”的弦。

又是一个夜晚。

张荣芳刚刚在极度的疲惫中陷入浅眠,就被一阵剧痛惊醒。

她看到,一个舍友正蹲在她的身边,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双手正抓着她背后的绳结,用力地、一点一点地向两边拉紧。

“啊——!”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用一把烧红的钳子,狠狠地夹住她的手腕,然后用力地拧动。

她的血液仿佛瞬间停止了流动,双臂传来一阵阵针扎般的、尖锐的麻痹感。

她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求求你……求求你松手……”她疼得浑身发抖,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太紧了……我的手要断了……求求你……”

那个舍友,却只是冷笑着,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求饶?”舍友的声音,像淬了冰的毒液,“你当年坑我们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的你,多威风啊,张总。”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骗得倾家荡产、走投无路的人?他们去求你的时候,你饶过他们吗?他们当时的痛苦,比你现在这点疼,要惨上一万倍!”

舍友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张荣芳的心上。

是啊。

她想起来了。

那个跪在她办公室门口,哭着求她退还救命钱的老人。

那个因为被她骗走全部投资,一夜白头的生意伙伴。

那个因为她,而失去了工作、家庭、甚至生命的,无数个模糊而痛苦的面孔。

她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怜悯?

没有。

她只觉得他们愚蠢、贪婪、活该。

原来,报应,真的存在。

一股巨大的、无地自容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肉体的剧痛。

她不再求饶,也不再挣扎。

她闭上眼睛,任由那钻心的疼痛和舍友的咒骂将自己吞噬。

她活该。

这一切,都是她活该。

……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

这一周里,张荣芳的身体和精神,都被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她的双手手腕,因为长时间的捆绑和反复的勒紧,已经肿得像两个发紫的馒头。

皮肤被粗糙的麻绳磨得血肉模糊,甚至开始出现溃烂和化脓的迹象。

她的手指,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变得冰冷而僵硬。

这天,例行巡查的狱医,在经过囚室时,注意到了张荣芳那双惨不忍睹的手腕。他皱着眉头,强行检查了一下,脸色立刻变得无比凝重。

他立刻找到了林岚。

“监狱长,”狱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职业性的急切,“7347号的情况很不好。她的双臂因为长时间的捆绑,血液循环已经严重受阻,神经也受到了压迫性损伤。如果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天,她的这双手,就彻底废了!是永久性的、不可逆转的神经坏死和肌肉萎缩!”

林岚静静地听着,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地敲击着,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废了?

不。

一双废掉的、没有知觉的手,又怎么能让她更好地“忏悔”呢?一个彻底残废的废人,又怎么能继续上演这出她精心编排的复仇大戏呢?

折磨的乐趣,在于过程,在于看着对方在清醒的痛苦中挣扎。

“我知道了。”林岚淡淡地说道。

没过多久,一名狱警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刀,走进了张荣芳的囚室。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咔嚓”一声,剪断了那根已经与皮肉粘连在一起的、束缚了张荣芳整整七天七夜的麻绳。

绳索断裂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烈的酸麻和刺痛,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她的肩膀冲向指尖。

那感觉,比被捆绑时还要痛苦一万倍。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整个人瘫倒在地。

一丝微弱的、劫后余生的希望,在她心中悄然升起。

结束了吗?这场噩梦,终于要结束了吗?

然而,下一秒,狱警就拿出了另一件东西。

那是一副冰冷的、在灯光下闪着金属寒光的、比普通手铐更加沉重厚实的镣铐。

“咔哒!”

清脆的、绝望的声响。

镣铐,紧紧地锁住了她那双血肉模糊的手腕。

狱警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说道:“监狱长说了,念在你‘认罪态度良好’,暂时免除绳缚之刑。不过,为了防止你再动什么歪心思,从今天起,就戴着这个吧。”

张荣芳抬起头,看着手腕上那副冰冷沉重的镣铐。

她明白了。

什么都没有结束。

这不过是,从一个地狱,换到了另一个地狱而已。

时间,在第一监狱里,是一种失去了刻度的、粘稠的液体。

对张荣芳而言,它不再是通往自由的倒计时,而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循环往复的凌迟。

她戴着那副冰冷沉重的镣铐,日复一日地过着那种被设定好的、毫无尊严的生活。

每天清晨,她被舍友粗暴地推醒,在众人的监视下,艰难地整理内务。

然后,她会被押解到工场,跪在中央那片属于她的、名为“忏悔”的舞台上,像一尊卑微的石像,旁观着别人的忙碌,承受着所有人的目光。

吃饭的时候,她依然像狗一样,在地上舔食着残羹冷炙。

陈丽的拳脚,也依旧会时不时地、毫无预兆地落在她的身上。

虽然镣铐取代了绳索,让她勉强可以用手臂护住要害,但那沉重的金属砸在骨头上的声音,和随之而来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的赎罪之路,还远未结束。

她的精神,已经被打磨得麻木了。

她不再哭泣,不再求饶,甚至不再感到羞耻。

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活着的尸体,机械地执行着生存的最低指令:呼吸、进食、承受痛苦。

她甚至开始习惯了这一切,习惯了疼痛,习惯了羞辱,习惯了那双无处不在的、冰冷的眼睛——林岚的眼睛。

她知道,林岚在看着她。

无论是在工场的阴影里,还是在监控室的屏幕后,那个女人,一定在欣赏着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她的痛苦,就是林岚的娱乐。

她的绝望,就是林岚的养分。

然而,就在张荣芳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她刑满、或者死亡的那一天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毫无征兆的变化,发生了。

这天,她像往常一样跪在工场中央,两名狱警却突然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身子,以为新一轮的惩罚又要开始。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其中一名狱警拿出了一把钥匙。

“咔哒。”

那副已经磨破了她手腕皮肤、让她日夜不得安宁的沉重镣铐,被打开了。

一股久违的、近乎陌生的轻松感,传遍了她的双臂。

但随之而来的,是血液重新奔涌的、剧烈的酸麻和刺痛。

她看着自己那双布满了陈旧伤痕和新磨伤口的、青紫浮肿的手腕,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起来。”狱警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冷硬,不带一丝感情,“跟我们走。”

张荣芳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能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因为长时间的跪姿,她的双腿早已麻木,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她被带离了工场,在所有囚犯惊异的目光中,走向了一个她既熟悉又恐惧的地方——医务室。

【这是……新的折磨吗?】她的心里,警铃大作。【林岚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先把人治好,再用更残酷的方式打碎吗?】

她怀着这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恐惧,走进了那片白色的空间。

这一次,迎接她的,不再是冷漠的包扎,而是前所未有的、细致入微的“治疗”。

狱医拿来了最好的伤药,小心翼翼地为她清洗着手腕上的伤口,涂抹上促进愈合的药膏。然后,狱医又拿出了一面镜子,让她看着自己的脸。

镜子里,是一张憔悴、苍白、布满了青紫瘀伤的脸。尤其是颧骨和眼角,还残留着陈丽前几天留下的、尚未消退的痕迹。

“监狱长有令,”狱医的声音,像是在宣读一份不容置疑的圣旨,“必须让你恢复原样。尤其是这张脸,不能留下一丁点疤痕。”

接下来的日子,张荣芳陷入了一种光怪陆离的、让她感到极度不安的境地。

她不用再去工场跪着了,每天的任务,就是待在医务室,接受治疗。

有专门的药膏为她活血化瘀,有热毛巾为她敷脸消肿。

甚至,她的伙食都得到了改善,虽然依旧谈不上美味,但至少不再是地上的残羹。

监狱里的风向,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狱警们不再对她恶语相向,虽然依旧冷漠,但至少不再刻意刁难。

而囚室里的舍友们,也像是收到了某种无声的指令。

陈丽不再对她动手,只是每天用那种刻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仿佛在说“你等着,这笔账没完”。

其他人的欺辱和嘲笑,也收敛了许多。

她们只是被警告了,不要再往张荣芳的脸上招呼,身上的下手也要轻点,最好别留下明显的伤痕。

这种突如其来的“优待”,比之前任何酷刑都让张荣芳感到恐惧。

她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即将被送上餐桌的鸡,屠夫不再打它,反而开始给它喂食精美的饲料。

这绝不是仁慈,这只意味着,最后的、最盛大的宰割,即将来临。

她不知道林岚到底想做什么。

这份未知的恐惧,像一条毒蛇,日夜啃噬着她的心脏。

她宁愿回到过去那种被拳打脚踢、跪地求食的日子,至少,那样的痛苦是明确的,是她可以预见的。

而现在,她被浸泡在一种虚假的、甜蜜的毒药里,等待着一场未知的、注定会更加惨烈的审判。

半个多月的时间,就在这种诡异的平静和巨大的恐惧中,悄然流逝。

在医生的精心“料理”下,张荣芳的身体,奇迹般地恢复了。

她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脱落,露出了粉色的新肉。

脸上的瘀伤也完全消退,除了脸色依旧苍白憔悴,几乎看不出任何被殴打过的痕迹。

她又变回了那个,至少从外表上看,体面、完整的张荣芳。

而就在她“痊愈”的这一天,林岚的下一步棋,终于落下了。

监狱的广播里,响起了召集所有囚犯到操场集合的命令。

当张荣芳再一次站在那片熟悉的、带给她无尽屈辱的操场上时,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寻找着林岚的身影。

林岚就站在高台上,依旧是那副冰山般不可撼动的模样。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在张荣芳的身上,停留了一秒。

仅仅一秒,却让张荣芳如坠冰窟。

“今天,宣布一件事情。”

林岚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操场的每一个角落。

“经过上级批准,我们第一监狱,将与隔壁的‘雄狮’男子监狱,进行一次为期三个月的劳务合作项目。”

此言一出,人群中立刻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兴奋的骚动。女子监狱和男子监狱,这两个常年被隔绝的世界,竟然要产生交集了!

“安静!”林岚的声音陡然提高,瞬间压下了所有的议论。

“此次合作,由‘雄狮’监狱方面,负责一处大型基建工程的体力劳作。而我们第一监狱,将派遣一部分人员,负责他们的后勤保障工作,包括衣物清洗、餐食准备、以及营地清洁。”

她顿了顿,抛出了最关键的信息。

“原则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边的劳作区域是严格分开的,不会有直接见面的机会。”

这句话,让许多人松了一口气,也让另一些人感到一丝失望。

“但是!”林岚话锋一转,抛出了真正的诱饵,“所有参与此次劳务派遣的人员,每天都可以获得双倍的积分奖励!并且,在项目结束时,表现优异者,将获得优先减刑的提名机会!”

减刑!

这两个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彻底炸开了锅!对这些被困在高墙之内的囚犯来说,没有什么比“自由”和“提前离开”更具诱惑力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变得激动起来,跃跃欲试。

“我报名!”

“监狱长,选我!我什么活都能干!”

“我也去!我不怕累!”

看着台下群情激奋的众人,林岚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她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名额有限,由我亲自挑选。被点到名字的,出列。”

她拿起身旁的一份名单,开始念了起来。

“王莉。”

“李梅。”

“陈丽。”

当听到自己的名字时,陈丽明显愣了一下,但她随即攥紧了拳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张荣芳的方向,然后走了出去。

林岚不紧不慢地,一连念了七个名字。每一个被念到的人,都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和激动,从队列中走出。

张荣芳的心,反倒渐渐地沉静了下来。

她像一个局外人,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她知道,这种天大的好事,是绝对不可能轮到自己的。

她只是一个罪人,一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祭品,林岚怎么可能会给她减刑的机会?

她甚至感到了一丝庆幸。离那个“雄狮”男子监狱越远越好。她的直觉告诉她,那是一个比这里更加危险、更加深不可测的漩涡。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名单即将结束的时候——

林岚放下了名单,抬起头,目光越过数百人,精准地、如同鹰隼般锁定了她。

“……还有,”她的声音,清晰而缓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恶魔般的宣判,“7347号,张荣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整个操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如同见了鬼一般,投向了那个呆立在原地的、脸色惨白的女人。

张荣芳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听到了什么?

她的名字?

这……这怎么可能?!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无数倍的、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不……不!这不对劲!

这绝对是一个陷阱!

一个为她量身定做的、比捆绑、比殴打、比跪地忏悔,都更加可怕、更加阴毒的陷我陷阱!

她猛地抬起头,望向高台上的那个女人。

她看到,林岚正看着她。

那双漂亮的、冰冷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但她的嘴角,却分明地、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充满了胜利者姿态的、残忍而愉悦的微笑。

那微笑,仿佛在对她说:

“张荣芳,你以为,我把你治好,是为了什么?”

“好戏,才刚刚开场。”

那辆用于押运囚犯的闷罐车,像一个移动的、摇晃的铁棺材。

张荣芳和其他七名被选中的女囚,被塞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车窗上焊着粗大的铁条,只能从缝隙中看到外面飞速倒退的、单调的景色。

车厢里的气氛,是一种奇异的、压抑的兴奋。

除了张荣芳。

其他几个女人,包括王莉和李梅,都在低声地、兴奋地交谈着。

她们的话题,无一例外地围绕着“减刑”这个充满了魔力的词汇。

对她们来说,这次劳务派遣,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是离开这座灰色牢笼的希望之光。

她们讨论着要如何表现,要如何卖力工作,才能在三个月后,得到那份宝贵的减刑提名。

就连陈丽,那个对张荣芳恨之入骨的女人,此刻也只是沉默地坐在角落,紧紧地攥着拳头,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复杂的、对未来的期盼。

为了早日出去见到儿子,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只有张荣芳,像一个被抽离在外的幽灵,与这车厢里格格不入的热切氛围,隔着一道无形的、冰冷的墙。

她不相信。

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林岚会给她减刑的机会?

这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荒谬。

那个女人,费尽心机地将她治好,将她从一个满身伤痕的、引人同情的受害者,变回一个外表光鲜的、足以激起公愤的“金融巨骗”,难道就是为了发善心,送她去一个可以立功减刑的好地方?

这不可能。

张荣芳的四肢,因为这巨大的、未知的恐惧,而变得冰冷。

她蜷缩在角落里,双手不自觉地抚摸着手腕上那两道已经变成粉色嫩肉的伤疤。

那镣铐的冰冷触感,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

她知道,林岚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而她,张荣芳,就是这盘棋上,那颗注定要被献祭掉的棋子。

她不知道自己会被放到哪个格子里,不知道自己会以何种方式被“吃掉”,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执棋的手,正带着冰冷的、不容反抗的意志,将她推向一个早已预设好的、万劫不复的深渊。

车辆猛地一震,停了下来。

沉重的铁门被拉开,刺眼的阳光和一股与第一监狱截然不同的、更加粗犷、更加充满了雄性荷尔蒙气息的空气,一同涌了进来。

“下车!”

她们被押解着,走下车。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里,就是“雄狮”男子监狱。

它的建筑风格,比第一监狱更加粗犷、更加具有压迫感。

围墙更高,铁丝网更密,瞭望塔上的狱警,都显得更加魁梧和冷峻。

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充满了暴力和侵略性的气息。

女囚们脸上的兴奋,瞬间被一种本能的紧张和畏惧所取代。

她们被带进了一栋独立的、三层高的建筑里。这栋楼被一道高高的铁丝网,与男囚们活动的主区域,严格地隔离开来。

“听好了!”负责交接的狱警,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他的声音像砂纸一样粗粝,“这里,就是你们未来三个月工作和生活的地方!一楼是洗衣房,二楼是厨房和餐厅,三楼是你们的宿舍。”

“我们的规矩很简单!”他用警棍指了指那道高高的隔离网,“你们,待在楼里,不准出去!他们,待在那边,不准进来!每天,做好的饭菜、洗好的衣服,会由我们的人,通过那个传送口送过去。你们,和他们,不会有任何直接接触!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女囚们齐声回答,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安心。

这个“绝对隔离”的承诺,像一剂强效镇定剂,让她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下来。

只有张荣芳,在听到这句话时,心脏猛地一缩。

【不会有任何直接接触……】

这句话,在她的耳中,听起来像是一个最恶毒、最讽刺的谎言。

>“雄狮”监狱,后勤楼,一周后

新的工作,开始了。

对其他女囚来说,这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着她们早已习惯的、繁重的体力劳动。

但对张荣芳而言,这却是一场全新的、让她手足无措的灾难。

她这辈子,十指不沾阳春水。

她唯一擅长的,就是指挥别人,和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而现在,她却要面对小山一样堆积如山的、散发着浓烈汗臭味的、属于几百个男人的脏衣服。

她要站在巨大的、蒸汽腾腾的锅炉前,用和她手臂差不多粗的铁铲,去翻动那足以淹没她的米饭。

她做得一塌糊涂。

洗衣服的时候,她分不清洗涤剂和消毒液,弄出了一大堆五颜六色的泡沫,差点把机器给烧了。

做饭的时候,她力气太小,连土豆都削不好,不是削掉一大块肉,就是把手给划伤。

她的笨拙和无能,让她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累赘。

“喂!张荣芳!你他妈是没长手吗?这点活都干不好!”

“离那锅远点!你想把我们都毒死吗?”

就连一直对她保持着沉默仇恨的陈丽,在看到她差点把一整袋盐倒进汤里时,也忍不住冲过来,一把将她推开,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张荣芳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她缩在角落里,做着一些最简单的、比如择菜之类的活,但即便如此,她也做得慢吞吞的,毫无效率。

她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地,走进林岚为她设下的圈套里。

她用她的“无能”,亲手为自己的“被惩罚”,提供了最完美的、最无可辩驳的理由。

这一天,林岚来了。

她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在一群“雄狮”监狱的狱警簇拥下,像一位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走进了这栋后勤楼。

她的出现,让整个洗衣房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女囚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紧张地站直了身体。

林岚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缓缓扫过全场。最后,毫无意外地,定格在了那个笨手笨脚、正在和一堆打结的床单搏斗的张荣芳身上。

“7347号。”林岚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出列。”

张荣芳的身体,猛地一僵。

来了。

终于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床单,低着头,像一个等待宣判的死囚,一步一步,挪到了林岚的面前。

“抬起头来。”林岚命令道。

张荣芳缓缓地抬起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我听说,”林岚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你在这里,什么都做不好。是吗?”

“我……我……”张荣芳的嘴唇哆嗦着,支支吾吾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该怎么回答?

说“是”,就是承认自己的无能,承认自己不配得到这个“减刑”的机会。

说“不是”,那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撒谎。

“看来,之前对你的教育,还是不够深刻。”林岚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残忍的微笑,“你还没有学会,如何做一个‘有用’的人。既然如此,那我就再给你上一课。”

她转过头,对身后的狱警说道:“把她给我绑起来。”

两名身材高大的男狱警,立刻上前,像拎小鸡一样,将张荣芳架了起来。

“不……不要……”张荣芳本能地开始挣扎,但她的那点力气,在两个壮汉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这次,”林岚的声音,充满了恶意的、玩味的腔调,“我们换个新花样。”

狱警们拿出了绳子,比之前在第一监狱用的那根,更粗,更硬。

他们熟练地将她的双手反剪到背后,用力向上提拉,然后一圈圈地死死捆住。

接着,他们又将她的双脚脚踝,也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张荣芳像一头待宰的羔羊,被彻底剥夺了行动能力。

但,这还不是结束。

林岚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于变态的、创造性的兴奋光芒。

“把她的头,给我套上。”

一名狱警拿来一个粗麻布做的、只在屠宰场里才能见到的那种头套,不由分说地,猛地套在了张荣芳的头上!

眼前,瞬间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令人窒息的黑暗!粗糙的麻布,摩擦着她的脸颊,散发着一股霉味和尘土味。

“唔……唔!”她想尖叫,想呼救,但下一秒,一个冰冷的、坚硬的、带着橡胶味的球状物,被粗暴地塞进了她的嘴里!

那是一个口球。

它撑开了她的口腔,压迫着她的舌根,让她只能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绝望的“呜呜”声。

皮带绕过她的后脑,被用力地扣紧,勒得她的下颚生疼。

视觉、语言,在瞬间被同时剥夺。

巨大的、无边无际的恐慌,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然而,林岚似乎还嫌不够。

“把她的耳朵,也给我堵上。”

张荣芳感觉到,有两团冰冷的、黏腻的东西,被硬生生地塞进了她的耳道里。大概是某种特制的耳塞。

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洗衣房里机器的轰鸣声、女囚们的呼吸声、狱警的脚步声……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她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以及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沉闷的轰响。

视觉、语言、听觉……

她被彻底地、关进了一个由她自己的身体构筑的、绝对黑暗、绝对寂静的、孤立无援的囚笼里。

她不知道林岚想干什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被彻底地、掌控在了别人的手中。

她感觉到自己被两个人抬了起来,离开了洗衣房。她能感觉到空气的流动,能感觉到光线的变化,但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隐隐约约地,她似乎听到了一些遥远的、从耳塞的缝隙中艰难地渗透进来的、模糊不清的声音。

好像……是笑声?

有男人的笑声,还有林岚那清冷的、像是在和谁交谈的声音。

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在笑什么?

她被抬着,走了很长一段路。

上楼梯,拐弯,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门。

最后,她被重重地,扔在了一张冰冷的、坚硬的平面上。

像是一张床,或者一张桌子。

她能闻到空气中,有一种陌生的、充满了侵略性的味道。

那是汗味、烟草味、廉价肥皂味和一种原始的、属于雄性动物的体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这种味道,让她感到一阵阵的恶心和深入骨髓的战栗。

【这里是哪里?!】

【他们要把我怎么样?!】

无尽的、黑暗的等待,每一秒,都是炼狱般的煎熬。

突然。

头上的那只粗麻布袋,被猛地一下,扯了下来!

刺眼的光线,让她瞬间眯起了眼睛。过了好几秒,她的视力,才终于缓缓地恢复。

然后,她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那一瞬间,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股比死亡本身还要恐怖的、冰冷的寒意,从她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正躺在一间巨大而空旷的房间中央的一张铁桌上。她的身体,被摆成了一个屈辱的、毫无防备的姿势。

而在这个房间里,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不,不是人。

是男人。

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穿着统一的蓝色囚服的、剃着光头的男人。他们有的坐在床沿上,有的靠在墙边,有的就那么站着。

这里,是“雄狮”男子监狱的寝室。

而他们,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

他们的目光,像一群饥饿了几个世纪的、终于看到了猎物的野兽。

那目光里,没有怜悯,没有同情,只有最原始、最赤裸、最不加掩饰的欲望和邪恶。

那是一种混杂着残忍、好奇、兴奋和贪婪的、能将人活生生吞噬掉的眼神。

张荣芳的大惊失色,已经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表情。她的脸上,是纯粹的、极致的、因超出理解范围而近乎崩溃的骇然。

她终于明白了。

她终于明白了林岚那句“不会有任何直接接触”的真正含义。

她终于明白了林含辛茹苦地将她治好,是为了什么。

林岚不是要惩罚她的无能。

林岚是要……

把她,当做一件礼物,一件玩物,一件可以用来安抚和奖赏这群饥渴的雄狮的祭品,扔进了这个,真正的、最可怕的斗兽场里。

而林岚,就站在人群的最后方,靠着门框,双臂环胸。她的脸上,带着那种张荣芳永远也忘不了的、冰冷的、胜利的微笑。

那微笑,仿佛在说:

“张总,好好享受,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盛宴吧。”

那双曾经在无数份价值亿万的合同上签下名字、曾经戴着几十万名表、曾经被精心呵护得看不见一丝瑕疵的手,此刻正被粗硬的麻绳反绑在身后,手腕上新生的粉色嫩肉与粗糙的绳索摩擦,带来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

但这点痛,与她此刻所见、所感知的地狱相比,渺小得如同一粒微尘。

【不……不……不!!!】

她的灵魂,在身体的囚笼里,发出了凄厉的、无声的尖叫。

她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她想要求饶,想要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用眼泪、用金钱、用一切可以交换的东西,来换取一丝生机。

然而,那只冰冷的、坚硬的口球,死死地堵住了她的嘴。

它撑开了她的牙关,压迫着她的舌根,将她所有求饶的、咒骂的、尖叫的音节,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绝望的“呜呜”声。

大量的、不受控制的唾液,因为口球的刺激而不断分泌,顺着她的嘴角,与那同样不受控制的、滚烫的眼泪混合在一起,狼狈地滑过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在身下冰冷的铁桌上。

她这副梨花带雨、惊恐万状的模样,非但没有引起一丝一毫的怜悯,反而像一剂最强效的春药,瞬间点燃了这间寝室里所有压抑已久的、最原始、最肮脏的欲望。

男囚们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们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愕和好奇,迅速转变成了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饿狼般的贪婪。

他们像打量一块被精心处理过、即将被分食的鲜肉一样,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上来回扫荡。

那单薄的囚服,根本无法遮掩她因为长期养尊处优而保养得极好的、丰腴而饱满的轮廓。

粗俗的口哨声和压抑的、淫邪的笑声,开始在房间里此起彼伏。

“操!真是个极品!”

“妈的,这皮肤,比豆腐还嫩!”

“看那奶子,隔着衣服都能看出来有多大!”

这些污言秽语,像无数只黏腻的、肮脏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抚摸,让她感到一阵阵的恶心和战栗。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脸上横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壮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似乎是这个监舍的头目,他一开口,周围的嘈杂声便立刻小了下去。

“都他妈给老子安静点!”疤脸大汉的声音,洪亮而粗野。

他走到铁桌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捏住张荣芳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而满足的笑容。

“林监狱长说了,这是奖励咱们这段时间工程干得好的。大家别他妈浪费,也别抢,都有份!给老子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林监狱长……奖励……

这几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烧红的铁锥,狠狠地刺进了张荣芳的大脑!她最后的一丝幻想,被彻底击得粉碎!

这不是某个狱警的私自行为,这不是一场意外的暴乱。

这是林岚,那个美丽的、冰冷的、如同魔鬼般的女人,亲手策划、亲口允诺的、一场针对她一个人的、盛大的、公开的轮奸盛宴!

她就是那道菜,而这些男人,都是被邀请来品尝的宾客。

就在张荣芳彻底陷入绝望的深渊时,寝室门口的一个男狱警,也懒洋洋地开口了,他的话,彻底断绝了任何可能存在的变数。

“龙头说得对。林监狱长说了,这次是试点。你们12监舍先来,后面表现好的,每个监舍都会轮到。行了,其他监舍的,都他妈给老子滚回去!别在这儿碍眼!”

随着狱警的驱赶,那些不属于这个监舍的男囚们,虽然脸上写满了不甘和嫉妒,但也只能一步三回头地、悻悻地离开了。

很快,巨大的寝室里,就只剩下了十二名囚犯,那个狱警,以及躺在桌子上、如同祭品般的张荣芳。

狱警关上了门,自己则靠在门边,点上了一根烟,摆出了一副“你们随意,别闹出人命就行”的监工姿态。

整个空间,变成了一个密闭的、与世隔绝的、专为她而设的行刑场。

疤脸大汉,也就是那个“龙头”,狞笑着,伸出粗糙的大手,解开了捆在她脚踝上的绳索。

这并非仁慈,这只是为了方便接下来的侵犯。

张荣芳的双腿,在恢复自由的瞬间,便本能地开始乱蹬、乱踢。她想蜷缩起来,想保护自己身体最脆弱的地方。

【滚开!别碰我!滚开!】

她的内心在疯狂地咆哮,但身体上的反抗,在一个体重是她两倍还多的壮汉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微不足道。

“嘿,还是个烈马!”龙头非但不怒,反而更加兴奋了。他一把抓住她的两条腿,用力向两边分开,然后用自己的膝盖死死地压住。

“嘶啦——!”

一声刺耳的布料撕裂声。

她那身单薄的囚服,被龙头粗暴地从中间撕开,露出了里面因为没有准备而被真空穿着的、雪白而丰腴的胴体。

两团尺寸惊人的、形状完美得如同艺术品的乳肉,随着她剧烈的喘息而上下颤动。

那两点嫣红的乳头,因为恐惧和寒冷,早已挺立起来,像两颗熟透了的、等待采撷的樱桃。

平坦的小腹下,是那片神秘的、被精心修剪过的、象征着女性最私密尊严的幽谷。

“哇哦——!”

周围的男人们,爆发出了一阵更加响亮、更加淫荡的喝彩声。他们的眼睛里,喷射出贪婪的火焰,恨不得立刻就扑上来。

张荣芳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毛皮、赤裸裸地展示在屠宰台上的动物。羞耻、恐惧、绝望,像三座大山,压得她几乎要窒息。

龙头已经急不可耐了。他甚至没有任何前戏,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抚和挑逗。他只是粗暴地扯下了自己的裤子。

一根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狰狞的肉刃,从他肮脏的裤裆里弹跳了出来。

那东西呈一种骇人的紫红色,因为过度充血而青筋盘虬,顶端的马眼正兴奋地泌出透明的液体。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浓烈的、腥膻的雄性气息。

张荣芳的眼睛,惊恐地睁大了。她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粗野、如此充满了暴力美感的、如同凶器一般的男性器官。

她疯狂地扭动着身体,想要逃离,但她的双腿被死死压住,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她的一切挣扎,都只是徒劳。

龙头狞笑着,扶住自己那根巨物,对准了她那片因为紧张和恐惧而紧紧闭合着的、干涩的私密缝隙。

然后,他挺起腰,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向下一沉!

“呜呜呜——!!!”

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被口球压抑得模糊不清的悲鸣,从张荣芳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撕裂!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如同被一根烧红的铁棍硬生生捅穿身体的、极致的剧痛,从她的下体,猛地炸开!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要被这个男人,从中间活生生地劈开了!

那根粗大的阴茎,没有任何润滑,就那么野蛮地、强硬地、一寸一寸地,挤开了她紧致的穴口,撑开了她从未被如此粗暴对待过的、娇嫩的甬道。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娇嫩的内壁,正在被那粗糙的肉刃无情地研磨、撕扯。

一股温热的、带着血腥味的液体,从两人结合的部位,缓缓地流了出来。

是血。

她被操出血了。

“哈……真他妈的紧!爽!”龙头发出了一声满足的、野兽般的低吼。他似乎极为享受这种破开紧致的快感。

他没有给张荣芳任何喘息的机会。在完全进入之后,他便立刻开始了狂风暴雨般的、最原始、最野蛮的抽插!

“砰!砰!砰!”

沉闷的、响亮的肉体撞击声,在空旷的寝室里回荡。

每一次撞击,都势大力沉,毫不留情。

他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打桩机,用尽全力,将自己那根巨物,一次又一次地、深深地,撞向她子宫的最深处。

张荣芳的身体,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着他狂野的冲撞而剧烈地颠簸着。

她的长发散乱在铁桌上,混合着汗水、泪水和口水。

她的意识,在剧痛和极致的羞辱中,阵阵发黑。

她能感觉到,自己那两团雪白的奶子,在他每一次的撞击下,都在剧烈地晃动,拍打出淫靡的浪花。

她能看到,周围那十一双充满了欲望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被侵犯的部位,看着那根紫红色的巨物,在她白皙的腿间,进进出出。

羞耻感,已经麻木了。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撕裂般的疼痛。

这个男人,积攒了太久的欲望。他的耐力,好得惊人。他不知疲倦地,在她那已经被蹂躏得红肿不堪的骚穴里,疯狂地驰骋着。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二十分钟。

张荣芳感觉自己的下半身,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只剩下一种被撑满、被撕裂的、火辣辣的痛。

终于,龙头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啊——!要射了!”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将自己的巨根,狠狠地、深深地,顶进了她的子宫口。

一股滚烫的、腥膻的、带着惊人热量的洪流,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带着积攒了几年的、浓稠的欲望,毫无保留地、尽数喷射进了她的身体深处!

那精液的量,是如此之多,多到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子宫,被这股灼热的液体,瞬间撑满、灌满。

温热的感觉,从子宫深处,缓缓地蔓延开来。

【避孕药……】

在极致的屈辱和痛苦中,她的脑海里,竟然闪过了这个念头。

林岚,在把她送进这个地狱之前,就已经为她“贴心”地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她要的,是她的痛苦,她的屈辱,而不是一个意外的、麻烦的“结果”。

龙头喘着粗气,从她的身体里,缓缓地退了出来。

随着巨物的抽出,一股混合着他的精液和她的血水的、白浊而黏稠的液体,从她那被蹂躏得一片泥泞、微微张开的淫穴里,“咕嘟咕嘟”地涌了出来,流淌在她的大腿根部,景象淫靡不堪。

张荣芳像一条濒死的鱼,瘫在铁桌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然而,她连一秒钟的喘息时间,都没有。

第一个行刑者,刚刚退下。

第二个,已经迫不及待地,脱下了裤子,露出了另一根同样狰狞的、蓄势待发的凶器,走到了她的面前。

“嘿嘿,龙头,爽完了吧?”那个男人脸上带着贪婪而急切的笑容,一边用手揉搓着自己的巨物,一边对张荣芳说道,“小骚货,别急,这才刚开始呢。接下来,轮到我了。”

那第二个走上前的男人,身形比疤脸龙头要精瘦一些,但那份精瘦中,却透着一种如同钢筋般的、更加危险的爆发力。

他脸上挂着一丝阴冷的、近乎残忍的笑意,解开裤子时,露出的那根阳具虽然在尺寸上略逊于龙头,却显得更加坚硬、挺翘,顶端的颜色深得发紫,像一根烧得发红的烙铁,散发着一股焦躁而急切的热气。

他没有丝毫的迟疑,几乎是在龙头退下的同一瞬间,便扶着自己的凶器,对准了张荣芳那已经红肿不堪、一片狼藉的穴口。

“呜——!”

张荣芳的身体,因为预感到即将到来的、新一轮的痛苦,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那刚刚承受过一场风暴的骚穴,连最轻微的触碰都感到火烧火燎,更何况是再一次被如此粗暴地贯穿。

男人根本不理会她的颤抖。他狞笑着,腰部猛地一挺!

“噗嗤!”

一声湿滑而沉闷的声响。

那根坚硬的肉刃,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地、再次楔入了她那饱受创伤的身体。

“啊啊啊呜呜呜!!!”

比刚才更加尖锐、更加绝望的悲鸣,从口球的缝隙中艰难地挤出。

如果说第一次是撕裂,那么这一次,就是在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上,被一根粗糙的盐棒无情地、反复地研磨!

剧痛,如同烧熔的铁水,瞬间流遍了她的全身。

她感觉自己的下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那是一个被强行撑开的、血淋淋的伤口,正在被另一件凶器无情地蹂躏、破坏。

“哈……操!真他妈爽!比龙头那老家伙说的还紧!”这个被称作“老二”的男人,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的冲锋,比龙头更加猛烈、更加迅速。

他像一头发了情的、不知疲倦的野狗,每一次抽送,都用尽全力,速度快得惊人,带起的风甚至吹动了张荣芳散乱在脸颊边的发丝。

“砰!砰!砰!砰!”

那肉体撞击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更加响亮。

张荣芳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这个男人给撞得移位了。

她的身体,在冰冷的铁桌上,被顶得不断向上滑动,又被男人粗暴地拽回来,继续承受着那永无止境的、疯狂的撞击。

她已经流不出更多的眼泪了,眼中只剩下空洞的、死灰般的绝望。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一直看得眼热的囚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对正在疯狂冲刺的“老二”说道:“老二,别他妈一个人爽啊!俗话说得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这句话,像一道来自地狱的圣旨,瞬间宣判了张荣芳接下来将要面临的、更加恐怖的命运。

正在她身上驰骋的老二,动作微微一顿。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的男人,又低头看了看身下已经毫无反抗、如同破布娃娃般的张荣芳,脸上露出一个恶劣至极的笑容,满不在乎地吐出两个字:

“请便。”

张荣芳的心,在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彻底沉入了无底的、冰冷的深渊。

“请便”……

她在他眼中,甚至连一个需要被征求意见的“人”都算不上。她只是一件物品,一个公共的、可以被随意分享的玩具。

老二暂时停止了那毁灭性的抽插,但并没有将自己的阳具从她那泥泞不堪的骚穴里拔出来。

他只是直起身,然后一把将张荣芳那瘫软无力的身体,从冰冷的铁桌上抱了下来。

“呜……?”张荣芳发出了不解的、惊恐的呜咽。

她被老二强行翻转过身体,被迫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四肢着地的姿势,跪趴在了冰冷而肮脏的水泥地上。

她那被蹂躏得红肿外翻的骚穴,和那两瓣浑圆雪白的屁股,就这样毫无遮拦地、高高地翘起,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

而老二,就站在她的身后,扶着那根依旧插在她体内的巨物,重新开始了缓慢而深入的研磨。

刚才提议的那个男人,立刻兴奋地搓着手,走了上来。

他站在张荣芳的面前,看着她那张挂满了泪痕和口水、充满了惊恐与绝望的脸,又看了看她身后那淫靡不堪的交合景象,喉结上下滚动,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

“嘿嘿,小美人儿,”他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指,捏了捏张荣芳那已经被泪水浸透的、冰冷的脸颊,“别急,哥哥也来疼疼你。”

说着,他绕到了张荣芳的身后,站在了老二的旁边。

张荣芳的瞳孔,因为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事情,而惊恐地放大了。

不……不要……那个地方……不可以……

然而,她的意愿,在这里,比灰尘还要卑贱。

那个男人,已经扯下了自己的裤子。

他扶着自己那根同样粗大狰狞的阳具,对准了张荣芳那两片紧紧闭合的、从未被染指过的、圣洁的臀瓣之间的那一点幽深的凹陷。

他没有丝毫的怜惜,甚至连一点润滑都没有。

他只是吐了一口唾沫在自己的龟头上,胡乱抹了抹,然后,便对准了那紧致的、从未被开启过的菊穴,狠狠地、用力地顶了上去!

“呜呜呜呜呜——!!!”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绝望的、被扭曲了的惨叫,从张荣芳的喉咙最深处爆发出来!

那是一种,超越了撕裂的、如同身体被活生生劈成两半的、极致的剧痛!

她的后庭,像一朵被铁棍硬生生捅穿的、脆弱的花朵。

那紧致的、充满了褶皱的括约肌,在绝对暴力的入侵下,被无情地撑开、撕裂!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肠道,正在被那根粗糙的、滚烫的异物,一寸一寸地、强硬地向内顶入。

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

她想向前爬,想逃离这非人的、贯穿身体的痛苦,但她身后的老二,却用力地按住了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操!真他妈紧!比逼里还紧!”新加入的男人,发出了一声兴奋的、野兽般的嘶吼。

他只顶进去了一个头部,就被那紧致的甬道死死地夹住,寸步难行。

但这极致的紧致感,反而让他更加兴奋。

他咆哮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再一次狠狠地向前一送!

“噗——!”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仿佛什么东西被捅破了的声音,他那根巨大的阳具,终于突破了最后的防线,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气势,完全地、深深地,埋入了她那从未被开启过的后庭深处!

张荣芳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弓,口中发出了濒死般的、嗬嗬的抽气声。

她感觉自己的后面,几乎要被这个男人给捅穿了!

一股温热的、腥甜的液体,从她那被撑到极限的菊穴里流了出来,混合着男人涂抹的唾沫,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前后夹击。

真正的、地狱般的、前后夹击。

她的身体,被两个男人,从两个最私密的、最脆弱的地方,同时贯穿。

前面的男人,在她的骚穴里,进行着猛烈的、大开大合的冲撞。

后面的男人,在她的菊穴里,进行着艰涩的、却更加深入骨髓的研磨。

两种截然不同的节奏,两种同样毁灭性的痛苦,在她小小的身体里,交织成了一曲最残忍、最绝望的交响乐。

她的身体,像一个被两个壮汉来回拉扯的破布娃娃,被动地承受着来自两个方向的、狂暴的侵犯。

她梨花带雨地哭着,泪水、汗水、口水,将她身下的地面,都浸湿了一片。

她那副被蹂躏得凄惨无比、却又因为极致的痛苦和羞辱而透出一股异样美感的模样,让周围那些围观的男人们,更加兴奋了。

他们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眼神里的欲望,也燃烧得越来越旺盛。

终于,在她快要被这双重的折磨给逼疯的时候,在她身后的两个男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一声满足的、粗野的咆哮。

两股滚烫的、浓稠的、带着腥膻气味的洪流,同时在她身体的两个洞穴深处,猛烈地爆发开来!

前面,那已经被蹂躏得麻木的子宫,再次被灼热的精液灌满。

后面,那被撕裂的、火辣辣的肠道,也被另一股同样滚烫的液体,无情地侵占。

两个男人,喘着粗气,从她那已经彻底失去抵抗的身体里,缓缓地退了出来。

然而,这并非结束。

这,仅仅是这场“盛宴”的、第二道菜。

剩下的那十个男人,早已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再也按捺不住了。几乎是在那两人退出的瞬间,他们便一拥而上!

“到我了!到我了!”

“妈的,给老子也尝尝!”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嫌那只口球碍事,粗暴地一把将它从张荣芳的嘴里扯了出来。

“哈……哈……救……救命……”

在极致的痛苦和缺氧之后,张荣-芳终于能发出声音了。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微弱的、沙哑的、近乎于呓语的求救。

然而,她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一根早已等待多时、狰狞而滚烫的阳具,便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狠狠地、深深地,捅进了她那刚刚获得自由的、柔软的口腔里!

“唔唔唔!!!”

那根巨物,长驱直入,粗暴地顶开了她的贝齿,压倒了她的舌头,直直地、捣向了她喉咙的最深处!

强烈的、令人作呕的异物感和窒息感,瞬间袭来!

她拼命地干呕着,眼泪不受控制地狂涌而出,但那根阳具,却在她嘴里,开始了野蛮的、深入浅出的抽送。

而这,仅仅是她身上正在发生的、其中一幕而已。

她的身体,已经彻底沦为了一个公共的、供人发泄的乐园。

她的双腿,被两个男人分别扛在肩上,高高地抬起,露出了那早已被蹂躏得一片泥泞、红肿不堪的下体。

一个男人,正跪在她的两腿之间,扶着自己的巨根,在那已经失去了任何紧致感、只能被动承受的骚穴里,疯狂地进出。

每一次撞击,都会带出大片白色的、混合着血液和之前男人留下来的精液的泡沫。

另一个男人,则抓着她的腰,从后面,再次侵占了她那已经撕裂、还在微微渗血的菊穴。

她的双手,虽然还被反绑在身后,却也没有被放过。

一个男人抓着她那双曾经弹奏过肖邦、如今却沾满了污秽的手,强迫她握住自己那根粗硬的肉棒,上下撸动。

甚至,她那两团雪白饱满、因为剧烈的晃动而泛起阵阵红晕的酥胸,也成了另外两个男人的玩物。

他们一个抓着一只,像是揉捏面团一样,肆意地、用力地揉搓、挤压。

其中一个,更是低下头,张开嘴,像婴儿吸吮母乳一样,将她那颗早已红肿不堪的乳头,含进了嘴里,用力地、贪婪地吸吮、啃咬着。

五六个男人,像一群贪婪的、疯狂的鬣狗,分食着一具早已没有了灵魂的躯体。

他们将她翻来覆去,变换着各种各样她连想都不敢想的、羞耻下流的姿势。

她的嘴巴,她的骚穴,她的菊穴……她身上所有可以被称为“洞”的地方,都被不同的、狰狞的、滚烫的阳具,轮流地、甚至同时地侵占着。

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或者说,她的整个身体,都已经被一种巨大的、无边无际的、麻木的疼痛所淹没,以至于她已经无法分辨,究竟是哪里更痛一些。

她的意识,开始飘离。

她仿佛变成了一个幽灵,飘荡在寝室的天花板上,冷漠地,看着下方那个正在被一群男人肆意玩弄的、赤裸的、肮脏的女人。

她看到,那个女人的身体,像一块被反复使用的抹布,沾满了各种各样污秽的液体——汗水、口水、精液、血液……

她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曾经顾盼生辉、充满了智慧和傲慢的眼睛,此刻变得空洞无物,像两扇被砸碎了玻璃的窗户,再也映不出任何光彩。

她看到,男人们在她身上,发泄着最原始的兽欲。他们笑着,吼叫着,咒骂着。他们把她当成一个没有生命的、可以随意处置的性爱玩偶。

这场被命名为“盛宴”的、残忍的轮奸,整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直到寝室里的最后一个男人,也气喘吁吁地、将自己最后的一点欲望,射在了她那已经麻木的、沾满了各种污秽的脸上之后,这场狂欢,才终于渐渐地,落下了帷幕。

男人们,心满意足地,提上了裤子。

他们看着地上那个几乎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的、被他们蹂躏得不成人形的女人,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欲望和兴奋。

那是一种吃饱喝足之后,对于残羹冷炙的、随意的、不屑一顾的眼神。

张荣芳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赤身裸体地,躺在冰冷的、混合着各种体液的、黏腻肮脏的地面上。

她的身体,像一个被玩坏了的、被丢弃的娃娃,破碎,而肮脏。

而她的灵魂,早已在几个小时前,就死去了。

当最后一点滚烫的精液,带着羞辱的温度,在她冰冷的脸颊上缓缓滑落时,这场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的、名为“盛宴”的轮奸,终于落下了帷幕。

寝室里的空气,依旧混浊不堪。

那股由汗水、烟草、精液和血液混合而成的、浓稠而腥膻的气味,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一切。

男人们心满意足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裤,脸上带着那种饱餐餍足后的、懒洋洋的倦怠。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地、用最粗俗的语言,回味着刚才的“美餐”,像是在交流一道菜肴的口感。

“妈的,那娘们的逼,真他妈带劲!”

“后面更爽!就是太紧了,差点给老子夹断了!”

“嘴巴也不错,就是不怎么会含,还得再调教调教。”

他们谈论着她,就像在谈论一件物品,一块肉,一个没有任何感觉和尊严的玩物。

没有一个人,再多看一眼地上那个赤裸着、蜷缩着、被他们蹂躏得不成人形的女人。

张荣芳就那么躺在冰冷的、黏腻的、汇聚了十几个男人污秽的水泥地上。

她的身体,像一幅被肆意涂抹、彻底毁掉的画作,上面布满了青紫的掐痕、红肿的咬痕,以及已经开始凝固的、斑驳的精斑和血迹。

她的长发,像一团枯萎的海草,与地上的污秽黏连在一起。

她的眼睛,是睁着的。

但那双曾经明亮而傲慢的眼睛里,此刻,什么都没有。

没有恐惧,没有悲伤,没有愤怒,甚至没有绝望。

那是一片死寂的、空洞的、如同宇宙尽头的黑洞般的虚无。

她的灵魂,已经从这具被彻底玷污的躯壳里,抽离了出去。

就在这时,寝室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那个一直守在门口的狱警,叼着烟,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他嫌恶地皱了皱眉,用脚踢了踢离他最近的一个囚犯。

“行了,都他妈爽完了吧?爽完了就赶紧干活!”他的语气,像是在催促一群刚吃完饭的猪去清理猪圈,“林监狱长交代了,手脚麻利点,把这儿收拾干净,别他妈留下一丁点痕迹!”

男人们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懒懒散散地行动起来。

“龙头,你带几个人,把地拖了。”狱警指挥道,“老二,还有你,你,你们几个,把‘东西’弄到浴室去,给她洗干净了。妈的,弄得跟个屠宰场似的。”

“东西”。

他又一次,用这个词来称呼她。

被点到名的老二,和另外两个男人,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他们看着地上那个肮脏不堪的、几乎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的女人,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嫌恶。

“操,真他妈麻烦。”其中一个男人抱怨着,却还是弯下腰,粗暴地抓住了张荣芳的一条胳膊。另一个人则抓住了另一条。

他们就这样,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她赤裸的、瘫软的身体,在肮脏的地面上拖行着,走向了监舍尽头的公共浴室。

她的皮肤,摩擦着粗糙的水泥地,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痛。

但她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头歪在一边,空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上那盏忽明忽暗的、昏黄的灯泡。

>浴室,冰冷的清洗

“雄狮”监狱的公共浴室,是一个巨大而冰冷的空间。

墙壁上贴着已经发黄的白色瓷砖,许多地方已经开裂、脱落,露出里面灰色的水泥。

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混合着廉价消毒水和霉菌的味道。

张荣芳被拖了进来,然后像一袋垃圾一样,被扔在了冰冷的瓷砖地上。

“砰”的一声闷响,她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地上,但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妈的,先冲冲。”老二不耐烦地拿起墙边一个高压水龙头,打开了开关。

“哗——!”

一股冰冷的、强劲的水流,毫无预兆地、狠狠地,冲击在她赤裸的身体上!

那冰冷刺骨的感觉,终于让那具如同死去的躯壳,产生了一丝本能的、轻微的颤抖。

水流冲刷着她身上的污秽,那些黏腻的精斑、干涸的血迹,在强劲的水压下,被冲走,汇成一股股浑浊的、灰白色的液体,流向地漏。

水流同样冲刷着她身上那些青紫的、红肿的伤口,带来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但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空洞麻木的表情。

“操,里面怎么弄?”一个男人看着她那两腿之间,被蹂躏得一片狼藉的、微微张开的穴口,皱着眉头问道。

老二看了一眼,也觉得有些棘手。他想了想,对另一个男人说:“你,去把她手按住了。”然后,他自己蹲了下来。

他看着那个曾经让他欲仙欲死、如今却红肿外翻、惨不忍睹的骚穴,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他伸出两根粗糙的、沾满了机油味的手指,毫不犹豫地、直接捅了进去!

“呜……”张荣芳那死寂的身体,终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深入内部的侵犯,而发出了一声微弱的、痛苦的呻吟。

老二的手指,在她那被十几个男人轮番蹂躏过的、早已失去了任何紧致感的甬道里,粗暴地搅动着、抠挖着。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股浓稠的、乳白色的、混合着血液和体液的污秽,从她的阴户里,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那是在她体内积攒了三个多小时的、十几个男人留下的精液。

“我操,真他妈能装啊!”旁边帮忙按着她的男人,看着那几乎流不尽的白浊液体,发出了惊奇的、带着一丝淫邪意味的感叹。

老二面无表情地,像清理一个被堵住的下水道一样,反复地抠挖着,直到感觉里面差不多干净了,才把手抽了出来。

然后,他又把目光,投向了她身后那个同样惨不忍睹的、撕裂的菊穴。

“这边也得弄弄。”他说着,示意另一个男人,“你来。”

那个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上前,同样用最粗暴的方式,清理了她那被撕裂的后庭。

整个过程,张荣芳就像一个被拆卸开来清洗零件的机器。

她的身体,被三个男人随意地翻弄、摆布。

她的双手,依旧被那根浸透了汗水和污秽的绳子反绑在身后。

她的尊严,她的隐私,她作为“人”的一切,都在这冰冷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哗哗作响的水声中,被彻底地、冲刷得一干二净。

当他们觉得差不多“洗干净”了之后,便关掉了水龙头。

“行了,就这样吧。”老二站起身,擦了擦手,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令人厌烦的杂务。

就在这时,那个狱警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个浑身湿透、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被溺死的、光秃秃的小猫一样的张荣芳,从手里扔过来一套干净的囚服和一根崭新的、更加粗硬的麻绳。

“把这个给她换上。”他命令道,“那根旧绳子扔了,用这根新的,给我重新绑结实点!”

老二他们不耐烦地,七手八脚地,将那件干净的囚服,套在了张荣芳那还在滴水的、冰冷的身体上。

然后,他们解开了那根已经磨得血肉模糊的旧绳子,又用那根崭新的、更加坚硬粗糙的新绳子,将她的双手,以一个更加痛苦、更加扭曲的角度,重新反剪、捆绑在了身后。

新绳子,摩擦着手腕上那些新鲜的、被水泡得发白的伤口,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

但张荣芳,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她只是一个娃娃。一个被玩坏了,清洗干净,换上新衣服,重新捆好,准备被送回货架,等待下一次被取用的娃娃。

>后勤楼,女囚宿舍,地狱的回响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送回到那栋属于女囚的后勤楼的。

或许是被拖着,或许是被架着。她的记忆,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黑色的空白。

当她再次恢复一丝微弱的意识时,她已经身处在三楼那间熟悉的、充满了女人气息的宿舍里了。

宿舍里的其他七个女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齐刷刷地看着她。

她们的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有好奇,有嫉妒,有幸灾乐祸,有鄙夷,还有一丝丝隐藏得极深的、因为看到了同类的悲惨下场而产生的恐惧。

张荣芳被两个男狱警,像扔一件行李一样,扔在了她自己的床铺上。然后,狱警们便转身离开了,留下了一个充满了诡异沉默的空间。

沉默,被一声尖锐的、充满了恶意的嗤笑声打破了。

是王莉。她抱着手臂,走到张荣芳的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张总吗?”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向张荣芳那已经麻木的神经,“怎么了这是?失魂落魄的,跟被鬼操了似的。”

她的话,引来了一阵压抑的窃笑。

另一个女人,李梅,也走了过来,她用一种评估货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张荣-芳那湿漉漉的、脸色惨白如纸的模样,阴阳怪气地说道:“听说,你被带到男监那边去‘加餐’了?啧啧,那边的男人,精力旺盛得很吧?”

“怎么样啊?张总?”王莉蹲下身,凑到张荣芳的耳边,用一种充满了恶毒快意的、气声般的音量,问出了那个最残忍、最诛心的问题,“被那么多男人干,爽不爽啊?”

爽不爽啊?

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张荣芳那已经封闭的、黑暗的意识囚笼。

那些被她强行压抑、强行屏蔽掉的、地狱般的画面,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了她的脑海!

那一张张狰狞的、充满了欲望的脸!

那一根根粗大的、野蛮的、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的阳具!

那撕心裂肺的、被贯穿的剧痛!

那被前后夹击的、无助的屈辱!

那被当成肉便器一样、被肆意玩弄的、肮脏的画面!

“啊……”

一声微弱的、不似人声的、如同小兽悲鸣般的声音,从张荣芳的喉咙里,溢了出来。

她那空洞的、死寂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极致的、深入骨髓的、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之物的骇然。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蜷缩在床上,双手被紧紧地反绑在身后,无法拥抱自己,无法寻求任何一丝温暖和安慰。

她只能那么无助地、剧烈地发着抖,仿佛想要将那些侵入她身体的、肮脏的东西,全都抖出去。

陈丽,从始至终,都只是远远地、冷冷地看着。

她没有像王莉她们那样上前去嘲讽。她的脸上,也没有那种幸灾乐祸的、肤浅的快意。

她的眼神,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复杂的、冰冷的审视。

她看着那个在床上抖得像风中落叶一样的女人,看着她那副被彻底摧毁、再也拼凑不起来的模样。

一种大仇得报的、冰冷的、空虚的快感,在她的心底,缓缓地升起。

但同时,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的情绪。

她恨张荣芳,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可当她真的看到张荣芳被摧毁成这副模样时,她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因为,眼前这个,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张总”了。

这只是一个,破碎的、肮脏的、连灵魂都被人踩碎了的……东西。

而王莉的嘲讽,还在继续。

“不说话?看来是爽得说不出话来了?”她伸出手,想去拍张荣芳的脸。

但她的手,还没有碰到,张荣芳那剧烈的颤抖,却猛地,停了下来。

她停止了颤抖。

她停止了呻吟。

她只是那么静静地、蜷缩在那里,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睛,一动不动。

仿佛,刚才那剧烈的颤抖,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属于“活人”的能量。

她又变回了那个娃娃。

那个破碎的、安静的、再也不会有任何反应的布娃娃。

日子,在张荣芳的世界里,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颜色和质感。

它不再由日出和日落构成,而是由两种状态组成:麻木的、行尸走肉般的劳作,以及对下一次地狱降临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像一台被设定了简单程序的、破旧的机器。

每天清晨,她会在其他女囚复杂的目光中,默默地起床,用那双被新绳索磨得血肉模糊、却又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结下硬茧的手,去清洗那些堆积如山的、散发着浓烈雄性荷尔蒙气息的衣物。

她的动作机械、缓慢,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她不再与任何人交流。王莉和李梅的嘲讽,对她而言,就像是风吹过耳边,激不起一丝涟

漪。陈丽那冰冷的、夹杂着快意与复杂的审视,她也视而不见。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由无边黑暗和彻骨寒冷构筑的、绝对隔音的茧房。

但她知道,这平静只是假象。

她的身体,成了一座精准的、为恐惧而生的时钟。

每一次心脏的跳动,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在为下一次的“奖励时间”倒数。

她能感觉到,那股盘踞在“雄狮”监狱上空的、属于林岚的、冰冷的恶意,正在积蓄着,等待着下一个月圆之夜,将她再次拖入深渊。

她的身体,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那一次长达三个多小时的轮奸,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她的下体,时常会隐隐作痛,尤其是在阴雨天。

她不敢用力,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因为那被撕裂的、娇嫩的内壁,似乎永远也无法愈合了。

但比身体的创伤更可怕的,是灵魂的死亡。

她不再做梦了。因为她的每一天,都活在比噩梦更恐怖的现实里。

这一天,该来的,还是来了。

当那两名身材高大的男狱警,带着一脸公事公办的、冷漠的表情,再次出现在后勤楼的洗衣房时,整个空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女囚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像一群受惊的鹌鹑,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

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张荣芳。

她正在搓洗一件肮脏的囚服,当她看到那两双熟悉的、代表着地狱使者的军靴时,她手中的衣服,“啪”的一声,掉回了满是泡沫的水盆里。

一股无法抑制的、剧烈的颤栗,如同电流般,从她的尾椎骨,瞬间窜遍了全身!

“不……”

一声微弱的、沙哑的、几乎听不见的呻吟,从她干裂的嘴唇里溢出。

她的身体,终于从那行尸走肉般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

求生的本能,像一头被囚禁了太久的野兽,在她死寂的灵魂深处,发出了最后的、绝望的咆哮!

她猛地转身,想跑!想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两个即将把她拖入地狱的恶魔!

然而,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她只跑出了两步,就被其中一名狱警,像抓小鸡一样,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后颈的衣领,然后粗暴地向后一拽!

“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狼狈地摔倒在地。

“老实点!”狱警的声音,冰冷而不耐烦。

她像一条被渔网捞出水面的鱼,在冰冷的、湿滑的地面上,徒劳地挣扎着,踢蹬着。

“不……求求你们……不要……我不想去……求求你们了……”

她语无伦次地哀求着,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

这是她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愿。

然而,她的哀求,换来的,只是狱警更加粗暴的压制。

另一个狱警,拿出了新的绳索。但这一次的捆绑方式,却与之前截然不同,充满了更加恶毒的、更加羞辱的意味。

他们没有将她的双手反剪到身后。

他们粗暴地将她翻过身,让她仰面躺在地上。然后,他们抓起她的双手手腕,和双脚脚踝,将她的四肢,强行并拢在了她的身前。

她像一只被献祭的、蜷缩起来的虾米,手腕和脚踝被紧紧地并在一起。

然后,狱警用那根粗硬的麻绳,将她的手腕和脚踝,一圈一圈地、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这是一种极其屈辱、也极其无助的姿势。

她整个人,被强制性地缩成了一团,像一个即将被装入麻袋的货物。

她无法伸展四肢,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甚至连保持平衡都做不到。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在将她捆成一个“包裹”之后,其中一名狱警,将那根绳子,在她的手腕和脚踝之间,又额外地穿绕了几圈,形成了一个坚固的、可以承重的绳环。

然后,另一个狱警,从门外拿进来一根粗长的、表面还带着毛刺的竹竿。

张荣芳惊恐地看着那根竹竿,她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

下一秒,她就明白了。

那名狱警,将竹竿,从那个由绳索构成的绳环中,直直地穿了过去。

然后,两名狱警,一人抬起竹竿的一端,像两个抬轿的挑夫一样,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挑”了起来!

“啊——!”

身体悬空的瞬间,张荣芳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她像一件被挂在晾衣杆上的、待宰的牲口,随着两名狱警的步伐,在半空中,前后摇晃。

所有的体重,都集中在了被绳索死死捆住的手腕和脚踝上。

那粗糙的麻绳,深深地勒进了她的皮肉里,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钻心的剧痛!

他们就这样,用这种充满了奇观性羞辱的方式,将她“挑”出了洗衣房,穿过了后勤楼的走廊。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女囚,都惊得目瞪口呆,脸上露出了骇然和恐惧的表情。

她们看着那个像货物一样被挑在竹竿上、前后摇晃、无助哭喊的女人,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可能面临的、最恐怖的下场。

而陈丽,只是冷冷地、远远地看着。她的拳头,在身侧,不自觉地攥紧了。

>“雄狮”监狱,新的监舍,两日地狱的开端

这一次,他们没有将她带到上次那个12号监舍。

他们穿过了长长的、阴暗的走廊,走向了监狱的另一端,一个她从未到过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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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们在一扇同样厚重的铁门前,停了下来。

门内,传来了男人们嘈杂的、充满了期待的喧哗声。

狱警用脚,粗暴地踹开了门。

门内的景象,与上次如出一辙。

十二个穿着蓝色囚服的、剃着光头的男人,像一群闻到了血腥味的、焦躁不安的野兽,用那种充满了贪婪和欲望的、绿油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被“挑”进来的、他们的“礼物”。

两名狱警,大步走到监舍的中央,然后,同时松手。

“咚!”

竹竿连同上面挂着的张荣芳,被重重地、毫无缓冲地,扔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一样。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蜷缩在地上,像一只被摔坏了的、可怜的虫子。

其中一名狱警,上前一步,用脚尖,踢了踢她的身体,然后对着那群已经迫不及待的男囚们,用一种宣布恩赏的、懒洋洋的语气说道:

“这是7号监舍的奖励。林监狱长说了,这次,你们有两天的时间。”

两天!

这两个字,像两颗烧红的钉子,狠狠地钉进了张荣芳的脑子里!

“两天之内,”狱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男人都懂的笑容,“这个女人,就是你们的了。尽情享用,只要别给老子弄死了就行。”

说完,他和他同伴,便转身向外走去。

“不!不要!不要关门!求求你们!带我走!带我走啊——!”

张荣芳终于从剧痛和惊恐中反应过来,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凄厉的、撕心裂肺的哀求!

然而,回答她的,是“哐当”一声,震耳欲聋的、铁门被关上的巨响!

以及,锁舌转动的、冰冷的、咔哒声。

那声音,像死神的镰刀,彻底斩断了她最后一丝、最后一缕的、名为“希望”的丝线。

她被留下了。

被留在了这个密闭的、与世隔绝的空间里。

和十二个,已经整整两年,甚至更长时间没有碰过女人的、饥渴的、疯狂的囚犯,一起。

为期,两天。

监舍里,陷入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安静。

十二双充满了欲望和侵略性的眼睛,都在盯着地上那个蜷缩成一团、像货物一样被捆绑着的、还在微微发抖的女人。

张荣芳抬起头,她那张挂满了泪痕的、苍白而美丽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她看着那些向她缓缓逼近的、如同恶鬼般的身影,嘴唇哆嗦着,发出了本能的、最后的求饶。

“求求……求求你们……放过我……我给你们钱……我有很多钱……只要你们放过我……我什么都给你们……”

她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充满了哀婉的、令人心碎的破碎感。

然而,她的求饶,换来的,却是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钱?”为首的一个男人,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嘴角的刀疤,笑得前仰后合,“老子们在这里,要钱有什么用?老子们现在,只要你!”

“就是!”另一个人也淫笑着附和道,“小美人儿,别怕,哥哥们会好好‘疼’你的!保证让你在这两天里,爽到天上去!”

他们的笑声,粗野,而残忍,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将她那颗本已千疮百孔的心,凌迟得血肉模糊。

笑声中,刀疤脸走了上来。他没有急着解开绳子,而是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绕着地上的张荣芳,走了一圈。

他蹲下身,伸出粗糙的大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啧啧,长得真不赖。这皮肤,这脸蛋,在外面,得是个多金贵的主儿啊?”他用手指,摩挲着她光滑的脸颊,眼神里充满了玩味和征服的快感,“可惜啊,到了这里,你就是我们的一条母狗!”

说着,他猛地一用力,将她整个人,粗暴地翻转过来,让她以一种更加屈辱的、脸朝下的姿势,趴在地上。

她那身单薄的囚服,因为刚才的挣扎和捆绑,早已被扯得七零八落。

此刻,她那浑圆而挺翘的、丰腴的屁股,就这样毫无遮拦地、高高地翘起,形成了一道充满了诱惑和屈辱的、完美的弧线。

“兄弟们,谁先来?”刀疤脸回过头,像一个慷慨的主人,询问着他的客人。

男人们发出了一阵兴奋的、野兽般的嚎叫,争先恐后地,开始脱自己的裤子。

一场比上一次,更加混乱、更加疯狂、更加漫长的暴行,开始了。

第一个男人,甚至没有解开她身上的绳索。

他就那么跪在她的身后,扶着自己那根早已硬得发烫的、狰狞的肉棒,对准了她那两瓣丰腴臀肉之间的缝隙,狠狠地、没有任何前戏地,捅了进去!

“啊——!”

熟悉的、撕裂般的剧痛,再次从下体传来!

但这一次,因为她被捆绑着,无法动弹,那根阳具的每一次冲撞,都显得更加深入、更加凶狠!

她整个人,像一颗被钉在砧板上的钉子,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那一下又一下的、毁灭性的撞击!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当第一个男人,在她那已经被蹂躏得红肿的骚穴里,发泄完自己积攒的欲望后,第二个男人,立刻就补了上来。

这一次,他们解开了她脚踝上的绳索,但手腕,依旧被死死地捆绑着。

两个男人,分别抓着她的一条腿,将她的双腿,向两边,拉扯到了一个近乎一百八十度的、极限的角度!

她的整个下体,就这样以一种最屈辱、最毫无遮拦的方式,彻底地、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一个男人,侵占了她前面的骚穴。

而另一个男人,则狞笑着,再次对准了她那早已被撕裂过的、却依旧紧致的后庭!

双龙入洞!

比上一次更加痛苦、更加绝望的、被彻底贯穿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的身体,像一张被拉到极限的弓,痛苦地绷紧着。她的嘴里,发出了不成调的、凄厉的悲鸣。

而周围的男人们,则围成一圈,像观看一场最精彩的、活色生香的色情表演一样,一边撸动着自己的阳具,一边发出兴奋的、下流的喝彩声。

时间,在这里,已经彻底失去了意义。

她不知道自己被多少人侵犯过,不知道自己被摆弄出多少种羞耻的姿势。

当第一波最原始的、纯粹为了发泄的欲望狂潮,稍微平息了一些之后,这些男人们,开始了更加残忍的、以折磨她为乐的、真正的“享用”。

他们强迫她,用那张曾经在高档餐厅里品尝过最顶级美食的嘴,去吞咽他们肮脏的、带着腥膻味的阳具。

当她因为干呕而反抗时,换来的,是无情的、响亮的耳光,和更加粗暴的、深入喉咙的侵犯。

他们把她当成一个活生生的、可以随意使用的肉便器。

几个人,同时将自己的阳具,塞进她身体上所有可以被称为“洞”的地方。

她的嘴巴,她的骚穴,她的后庭……甚至,她的腋窝,她那被捆绑在一起的双手的手心……都成了他们发泄欲望的场所。

当她因为痛苦和羞辱而哭泣时,他们会笑得更加大声,更加兴奋。她的眼泪,成了助长他们施虐欲望的、最好的催化剂。

夜幕,降临了。

监舍里的灯,没有熄灭。

这场狂欢,也没有停止。

他们轮流地,在她身上发泄着。当一些人去睡觉时,另一些醒着的人,就会把她从冰冷的角落里拖出来,继续他们的“享用”。

她没有一刻的安宁。

她的身体,成了一片公共的、永不休耕的土地,被一波又一波的男人,轮流地、不知疲倦地开垦着,蹂躏着。

她的意识,已经彻底模糊了。

她开始出现幻觉。

她仿佛看到,林岚就站在监舍的铁门外,透过那小小的观察窗,用那双冰冷的、漂亮的眼睛,微笑着,欣赏着这场由她亲手导演的、为期两天的、盛大的、活体解剖实验。

她看到,那个叫张荣芳的女人,正在被一群恶鬼,撕咬着,吞噬着。

而她自己,只是一个飘荡在空中的、冷漠的、什么都感觉不到的幽灵。

疼痛,已经不存在了。

羞耻,也已经不存在了。

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麻木的、黑暗的虚空。

四十八小时。

对张荣芳而言,这是一个被拉伸到无限长的、由无尽的痛苦和羞辱填充的时间单位。

在这两天两夜里,她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是谁。

她不再是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金融女王张荣芳,她只是一个代号,一个物件,一个被标记为“7号监舍奖励”的、可以被随意使用的公共肉便器。

她的身体,已经成了一片被反复蹂躏、彻底毁坏的战场。

那身囚服,早已在第一天就被撕成了布条,零落地挂在她身上,与其说是遮羞,不如说更像是在点缀一件被摧残的艺术品。

她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交错的掐痕、狰狞的咬痕、以及干涸的、已经变成黄白色斑块的精斑。

她的下体,是这场战争最惨烈的中心。

那片曾经娇嫩的、隐秘的幽谷,此刻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两片阴唇像是被蜜蜂反复蜇咬过一般,高高地、丑陋地肿胀着,颜色是骇人的、青紫中透着血红的暗色。

被撕裂的阴户和后庭,已经失去了任何收缩的能力,像两个无法闭合的、疲惫的伤口,微微张开着,不断有浑浊的、混合着之前男人留下来的精液和她自身体液的黏腻液体,缓缓地渗出。

她的意识,像一盏在狂风中即将熄灭的残烛,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像一个灵魂出窍的旁观者,冷漠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个个不同的男人侵犯、玩弄。

但偶尔,一阵剧烈的疼痛,或是一声粗野的、响亮的耳光,又会将她那飘离的灵魂,狠狠地拽回到这具已经千疮百孔的躯壳里,让她清晰地、再一次地,品尝这地狱的滋味。

时间,即将耗尽。

监舍里的十二个男人,也已经显出了疲态。

他们的脸上,挂着纵欲过度的、苍白的倦容。

但当他们意识到,这场为期两天的狂欢即将结束时,一种“不能浪费”的、最后的疯狂,再次点燃了他们眼中那即将熄灭的欲望之火。

“兄弟们!”那个刀疤脸,也就是这个监舍的头目,喘着粗气,用沙哑的声音吼道,“时间快到了!妈的,卯足了劲,咱们再来最后一次!送咱们的张总,好好上路!”

“好——!”

其余的十一个人,发出了野兽般的、最后的、兴奋的咆哮!

他们像一群得到了冲锋号角的士兵,再次朝着那个早已瘫软在角落里、如同垃圾般一动不动的女人,围了上去!

这一次,不再有任何顺序。

这一次,是真正的、最后的、疯狂的盛宴!

当张荣芳看到那十几根狰狞的、大小不一的、再次变得坚硬滚烫的阳具,从四面八方向她逼近时,她那早已死寂的、如同古井般不起波澜的内心深处,竟然奇迹般地,迸发出了一丝最后的、属于“人”的反应!

是恐惧!是反抗!

“不——!!!滚开!!!都给我滚开——!!!”

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充满了无尽怨毒和绝望的惨叫,猛地从她那早已沙哑破败的喉咙里,爆发了出来!

这声尖叫,尖锐得仿佛能刺穿人的耳膜,也刺穿了这间监舍里,两天来那由呻吟和淫笑构筑的、浑浊的空气。

男人们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濒死般的爆发,惊得微微一愣。

但随即,这最后的反抗,换来的,是更加残忍的、彻底的镇压。

“操!还敢叫唤!”刀疤脸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他一把抓过身边一个男人脱下的、肮脏的囚服,揉成一团,不由分说地、狠狠地塞进了张荣芳那张还在尖叫的嘴里!

“呜呜呜呜……!!!”

所有的声音,瞬间被堵了回去。

那件充满了汗臭和精味的、粗糙的布料,塞满了她的口腔,压迫着她的舌根,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窒息感和恶心感,让她剧烈地干呕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疯狂地涌出。

她的最后一点反抗,被轻易地、彻底地扑灭了。

接下来,便是真正的、无休无止的、地狱的终章。

他们将她拖到监舍的中央,几个人粗暴地将她的四肢向外拉开,将她整个人,摆成了一个“大”字形,死死地按在冰冷的地面上。

然后,这场最后的、混乱的轮奸,开始了。

一个男人,骑在了她的身上,将那根粗大的肉刃,再次狠狠地捅入了她那早已肿胀不堪、麻木的骚穴里。

另一个男人,则从后面,侵占了她那同样被蹂躏得惨不忍睹的后庭。

她的嘴巴,虽然被堵着,但也没有被放过。

一个男人解开裤子,用自己那根狰狞的、沾满了腥臊液体的龟头,在她那张挂满了泪痕的、苍白的脸上,肆意地摩擦、涂抹,然后强行挤进她的鼻孔,让她呼吸之间,都充满了属于他的、屈辱的气味。

她的那两团雪白的、早已被揉捏得青紫交加的乳肉,也被两只粗糙的大手,死死地攥住,用力地、惩罚性地拧动着。

他们像一群疯狂的、进行着某种邪恶仪式的信徒,在她这具早已破碎的、作为祭品的身体上,发泄着最后、也是最猛烈的欲望。

张荣芳的身体,在数人同时的、不同节奏的侵犯下,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她的眼中,已经流不出更多的泪水,只剩下空洞的、血丝密布的绝望。

她只能发出“呜呜”的、被堵在喉咙深处的、小兽般的悲鸣。

这场最后的狂欢,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当最后一个男人,也发出一声满足的、粗野的咆哮,将自己滚烫的精液,尽数射在她那已经麻木不堪的身体上时,一切,终于,安静了下来。

男人们,像一群退潮后的搁浅的鱼,一个个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监舍里,一片狼藉。空气中,那股腥膻、黏腻的气味,浓郁到了几乎令人作呕的地步。

张荣芳,就那么一动不动地,以一个“大”字形的、极度屈辱的姿势,躺在监舍的中央。

她的身下,是一片由精液、汗水、以及她自己的体液混合而成的、肮脏的、黏腻的沼泽。

她的眼睛,半睁着,瞳孔已经失去了焦距。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一股温热的、与之前那些污秽截然不同的液体,从她的两腿之间,缓缓地、却又坚定地,涌了出来。

起初,只是涓涓细流。

但很快,那股细流,就变成了无法抑制的、汹涌的潮水!

是血。

是鲜红的、刺眼的、带着生命温度的、鲜活的血液!

那血液,从她那被蹂躏得红肿不堪的阴户里,源源不断地涌出,迅速在她身下,汇成了一滩不断扩大的、触目惊心的、深红色的血泊!

“我操……这……这是怎么回事?”离她最近的一个男人,最先发现了不对劲。他指着那滩迅速蔓延的血泊,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惊慌。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当他们看到那鲜红的、仿佛流不尽的血液时,他们脸上那纵欲过度的、满足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冰冷的恐惧!

“妈的!她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操!不会是要死了吧?!狱警说了,不能弄死她!”

刀疤脸的酒意和性欲,瞬间被这刺眼的红色给冲得一干二净!他连滚带爬地冲到铁门前,用拳头,疯狂地、用力地捶打着厚重的铁门!

“来人啊!快来人啊!出事了!死人了!快他妈来人啊——!”

>监狱医院,女王的驾临

当狱警用钥匙打开门,看到监舍内那如同屠杀现场般的、血腥的一幕时,也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顾不上追究这些囚犯的责任,他和另一个闻讯赶来的狱警,七手八脚地,将那个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浑身是血的女人,从血泊中抬了出来,发疯似的,冲向了监狱深处的医院。

紧接着,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第一监狱。

传到了林岚的耳中。

当林岚带着一名面容干练、神情冷峻的女医生,风尘仆仆地赶到“雄狮”监狱的医院时,抢救,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

手术室的灯,亮着。

林岚站在手术室外,她穿着一身笔挺的、一尘不染的制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没有担忧,也没有焦急。

她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像一座冰冷的、美丽的雕塑,那双深邃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那扇紧闭的、代表着生与死的门。

终于,门开了。

一个戴着口罩、满头大汗的男医生,疲惫地走了出来。他看到林岚,立刻立正站好,汇报道:“报告林监狱长,人……人抢救回来了。”

“说具体情况。”林岚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是……是子宫破裂导致的大出血。”男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有余悸地说道,“因为……因为遭到了过于粗暴和频繁的性侵犯,她的子宫颈和子宫体,都出现了多处撕裂伤,其中一处,撕裂了主动脉……所以才导致了无法控制的大出血。幸好……幸好送来得还算及时,血也备得足,否则……否则就真的没命了。”

林岚静静地听着,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还有呢?”她问。

“还有……”男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为了止血,我们……我们不得不对她的子宫,进行了大面积的修复和缝合。虽然命是保住了,但是……她的子宫,受到了永久性的、不可逆的损伤。以后……以后恐怕,再也无法生育了。”

无法生育。

听到这四个字,林岚那双冰冷的、毫无波澜的眼眸深处,终于,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奇异的光芒。

那是一种,比预想中的结果,更加令人满意的、冰冷的快意。

她要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精神上的摧毁。

她要的,是彻底地、剥夺张荣芳作为“女人”的一切。

她的尊严,她的骄傲,以及,她身为女性最原始的、孕育生命的能力。

现在,这个目的,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达成了。

“她多久能恢复?”林岚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件物品的维修周期。

“这个……恐怕需要很长时间。”男医生面露难色,“监狱里的医疗条件有限,而且……而且那种地方的创伤,非常敏感,愈合起来很慢,感染的风险也很高。想要完全恢复到能下地活动的程度,没个几个月,恐怕是不行的。”

“我不管需要多久,也不管需要什么资源。”林岚转过身,用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直视着男医生,“我的要求只有一个:让她好好活下去。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惊喜’。明白吗?”

那平淡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

“是!明白!”男医生立刻挺直了腰板,大声回答。

林岚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那个一直沉默地站在她身后的男医生,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压抑着巨大恨意的平静。

“林监狱长,请您放心。”

林岚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男医生摘下了口罩,露出了一张斯文的、戴着金边眼镜的脸。只是,在那斯文的外表下,他的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冰冷的刀。

他看着手术室里那个刚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的、毫无生气的女人,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其诡异的、近乎于残忍的微笑。

“当年,就是因为她操纵的那支基金,我的父亲,血本无归,跳楼自杀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像一把重锤,敲击在冰冷的空气中。

“我一定会用上我毕生所学,把她‘治好’的。我会让她恢复得健健康康,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他顿了顿,那抹微笑,变得更加森然,更加扭曲。

“毕竟,只有这样,她才能有力气,去承受完她应该受到的、所有的惩罚。不是吗?”

意识,是从一片无边无际的、温暖的、黏稠的血海中,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浮上来的。

最先回归的,是痛觉。

那不是一种尖锐的、可以被定位的疼痛。

而是一种钝重的、弥漫的、仿佛整个身体下半部分都被人挖空,然后用滚烫的、带着无数玻璃碎渣的混凝土重新填满的、撕裂般的剧痛。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会牵动那片破碎的区域,带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深入骨髓的抽痛。

然后,是嗅觉。一股浓烈的、冰冷的、属于消毒水的化学气味,霸道地钻进她的鼻腔,覆盖了她记忆中那股腥膻、污秽的、属于地狱的气味。

张荣芳的眼皮,像沾了水的、沉重的幕布,挣扎了许久,才终于掀开了一条细缝。

映入眼帘的,是惨白的天花板,以及一个正在缓慢旋转、不断滴下透明液体的输液袋。

她还活着。

这个认知,没有带来丝毫的喜悦,反而像一块冰冷的巨石,狠狠地砸进了她那早已空洞的胸腔,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沉重。

她试着动一下,想要用手去触摸一下自己那片正在发出痛苦哀嚎的、陌生的下体。

然而,她失败了。

她的左手,手背上插着针头,连接着那根冰冷的输液管。

而她的右手,手腕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冰冷的、金属的触感——她被一副手铐,牢牢地、拷在了冰冷的铁质病床栏杆上。

她就像一具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无法动弹的标本,只能睁着眼睛,无助地、承受着这具破败身体传来的、永无止境的酷刑。

记忆的碎片,开始像潮水般涌来。

那根挑着她的竹竿,那十二张狰狞而兴奋的脸,那四十八小时里永不休止的、地狱般的轮奸,以及最后,那片淹没了她意识的、温热而鲜红的血泊……

她想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砂纸打磨过一样,干涩、肿痛,只能发出微弱的、如同漏气风箱般的“嗬嗬”声。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边眼镜的男医生,拿着一个病历夹,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斯文,气质儒雅,如果是在外面,他会是那种最受病人信赖的、精英医生。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张荣芳身上时,张荣芳却感到一股莫名的、彻骨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了天灵盖。

那是一双,怎样冰冷的眼睛啊。

在那两片薄薄的、透明的镜片后面,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一个医生该有的怜悯、关切或同情。

那里只有一片冰冷的、不起波澜的、如同深渊般的漠然。

他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实验台上的、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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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荣芳看着他,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医生……”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几个沙哑的、破碎的音节,“我……我怎么了?”

医生走到她的床边,低头看了一眼输液袋的流速,又翻了翻手中的病历夹,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

他用一种平淡到近乎于冷酷的、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子宫破裂,大出血。再晚送来十分钟,你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听到“尸体”两个字,张荣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不过你放心,”医生终于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她,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我会治好你的。”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一刀一刀地,凌迟着张荣芳那脆弱的神经。

“毕竟,你的有些事,还没完呢。”

“事……?”张荣芳不解地、惊恐地看着他,“什么事……?”

医生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还记得,一个叫‘凤凰崛起’的私募基金吗?”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进了张荣芳记忆的、最深处的、那个被她刻意遗忘的、黑暗的角落。

她的瞳孔,瞬间收缩了!

“凤凰崛起”……那是她商业帝国版图上,一块微不足道的、沾满了血腥的奠基石。

一个被她精心包装、用无数虚假报表和承诺堆砌起来的、专门用来收割那些贪婪而愚蠢的中产阶级的庞氏骗局。

最后,资金链断裂,基金爆雷,无数家庭,因此而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而她,早已通过复杂的资本运作,金蝉脱壳,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几个替罪羊。

那件事,对她而言,只是无数次“成功”的商业操作中,并不起眼的一次。

那些因此而家破人亡的受害者,在她的世界里,只是一个个冰冷的、甚至不配被记住姓名的数字。

“看来,你想起来了。”医生看着她那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脸上的那抹笑意,加深了,却也变得更加森冷,“我父亲,叫李国昌。他把他一辈子的积蓄,还有找亲戚朋友借来的钱,全都投进了你的‘凤凰崛起’里。血本无归之后,他从我们家住的二十三楼,跳了下去。”

轰——!!!

张荣芳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爆炸了!

她如坠冰窟!

她终于明白,那双眼睛里的冰冷和漠然,从何而来了!那不是漠然,那是被时间沉淀、被仇恨浓缩到了极致的、最深沉的、最纯粹的恨意!

她以为,她所承受的,是林岚的报复,是这个监狱系统的、无差别的暴力。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那些被她遗忘在身后的、所谓的“商业手段”所造成的罪孽,会以这样一种具体到个人的、如此恐怖的方式,反噬到她自己身上!

“不……不……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彻底崩溃了!

她剧烈地挣扎着,手上的针头被扯得移了位,一股鲜血倒流回了输液管里。

她摇晃着手铐,在金属床架上发出叮当声。

她哭着,用那沙哑到几乎失声的嗓子,语无伦次地乞求着:“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我把我的钱都给你!我所有的钱都给你!求求你……”

她的眼泪,她的忏悔,她的乞求,在医生那双冰冷的眼睛里,没有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在看一场滑稽的、蹩脚的独角戏。

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变成了绝望的、无力的抽噎,他才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句宣判她永世不得超生的、最后的判词:

“你不是知道自己错了。”

他的声音,冰冷而平静,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残忍的穿透力。

“你只是后悔,自己被抓了而已。”

说完,他不再多看她一眼,转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了病房。

“砰。”

房门被轻轻地关上。

那声音,却像地狱的大门,在她身后,轰然关闭。

张荣芳停止了哭泣,停止了挣扎。她只是那么呆呆地、躺在床上,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灵魂。

她瑟瑟发抖。

那不是因为寒冷,也不是因为疼痛。

那是一种,当你知道自己落入了最痛恨你的仇人手中,而这个仇人,掌握着你的生杀大权,并且,他决定让你“好好活着”时,所产生的那种,比死亡本身,还要恐怖一万倍的、无边无际的战栗。

>“雄狮”监狱,男监,庆功与展望

与此同时,在“雄狮”监狱的另一端,气氛却是一片祥和,甚至带着几分喜庆。

7号监舍的那十二个囚犯,并没有因为张荣芳的“意外”而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

他们只是被男监的狱长,不痛不痒地训斥了几句“下手没个轻重”、“差点把奖励玩死了”之类的屁话,然后,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非但没有惩罚,他们甚至,还得到了口头上的表扬。

因为张荣芳的到来,这群平日里懒散怠工的囚犯,像被打了鸡血一样,爆发出惊人的劳动热情。

为了能早日得到下一次的“奖励”,他们拼命地干活,监区内那个拖延了很久的工程项目,竟然奇迹般地,提前了将近半个月,完成了!

这天晚上,男监的狱长,一个名叫王建军的中年男人,特意开了一瓶好酒,在他的办公室里,宴请林岚。

“林监狱长,我老王,是真服了你了!”王建军满脸红光,热情地给林岚倒上了一杯琥珀色的白兰地,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您这招‘以奖促干’,真是绝了!我这边的工程进度,蹭蹭地往上涨!上头都打电话来表扬我了!这杯酒,我敬您!感谢您对我们男监工作的大力支持啊!”

林岚端起酒杯,纤细的手指,优雅地捏着杯脚。她没有像王建军那样豪饮,只是将酒杯凑到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

她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坐姿端正,与对面那个敞着领口、满嘴酒气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狱长客气了。”她的声音,清冷而悦耳,像山涧里的溪水,“我们都是为监狱系统服务。能提高生产效率,是我们应尽的职责。”

“是是是!林监狱长说得对!”王建军连连点头,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然后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好奇和淫邪的笑意问道,“不过话说回来,您从哪儿弄来这么个极品?听说,以前是个大老板?啧啧,真是没想到,那种高高在上的女人,玩起来,比外面的婊子还带劲!”

林岚的眼神,微微冷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她只是一个犯了罪,需要接受改造的囚犯而已。”她淡淡地说道,“既然她还有利用的价值,自然要物尽其用。”

“物尽其用!说得好!”王建军一拍大腿,“就是……就是这次下手狠了点,听说差点没抢救过来。这要是死了,可就太可惜了。”

“放心。”林岚将酒杯,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她死不了。”

她的目光,穿过办公室的窗户,望向了远处医院那栋亮着零星灯光的、孤零零的小楼,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满了深意的弧度。

“我已经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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