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被刺杀(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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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安十四年,为求社稷安稳,巩固两国盟好。先帝将太子殿下同母姐姐嘉元公主嫁入北干。听说太子殿下并未从中说情,时值盛夏,水患频发,公主在去的路上突遇百年一见的大洪灾,不幸被洪水冲走,三四天没有踪迹,待找到时已经咽气了。”

“所以太后娘娘才这么恨他?”

“是的,听闻公主去和亲的时候,娘娘伤心不已日日以泪洗面,公主没了之后,一开始娘娘听到之后是没什么发应的,就呆呆的自言自语,后来公主的玉身寻回,待尾七一过,娘娘便好像没什么感想了似的。再后来,娘娘就疯了。”

“也是可怜…”祝语感慨万分,在这些言语中窥见都氏的半生。

玉之美者,其日瑾瑜。

可以想到,当时都氏的父母为她取望瑾作名时,定是怀着真挚的希翼、捧着浓厚的真心,希望自己的女儿,品行端正,有纯洁高尚的品德,过一生顺遂的日子。

她待字闺中之时,一定是父母疼爱,被教养得知书达理,可惜家族不兴,叔父下狱,父亲被斥责贬官,一辈子品行端直的祖父也不得入贤良祠,朝中大多数攀炎附势,落井下石,唯有卞氏不在意,愿意上门求娶,婚后不仅跟她琴瑟和鸣,还对她的娘家百般接济,左右转圜,想尽办法安排岳父岳母养老度日。

本有顺遂安稳的余生,可谁曾想自己的夫君被杀,悲痛欲绝之时,不但不能为卞氏报仇雪恨,还要为了父母与女儿的安危嫁给杀夫仇人,生下仇人的孩子,自己的女儿也被间接害死,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抱着思念和仇恨度余生。

这便是太后都氏的半生。

从一个花似的貌美娴雅的女子,活生生逼成痴呆癫狂的疯子。

尤黎是都氏亲生,从小待在宫里。

都氏被迫入宫,一个弱女子,守着父母女儿的安危与已故夫君的念想了度残生,何其不易,这些事情茉芸都知道,尤黎难道焉能不知?

嘉元公主是太后与卞氏所生,宗室子女众多,只要尤黎自己想,他总有数百种不用自己同胞姐姐和亲的办法。

尤黎从小在宫长大,熟读史书,见识过多少勾心斗角,看到过多少女子远嫁悲哀的命运。

可他明知姐姐并非父亲亲生;他明知都大人与都夫人去世之后,姐姐便是母亲唯一的感念;他明知姐姐远嫁之后母亲必定老怀伤心。

可是为了稳固权力,不生事端。

他还是听从父亲的话,将姐姐远嫁异国。

当然。无论是哪位女子和亲都是不幸的。

和太平之愿,为得不过是亲权力长久。

和亲本质就是牺牲女子的一生换上位者一时博弈之后的荣华,可是那些人还虚伪地加之尊贵封号,装作大义凛然之样,送苦命的女子去过别父离母悲哀的余生,明明是为了自己皇位,最后还说为了两国百姓的安稳,实在是令人发指。

祝语想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个宫里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人待在这里不是同化便是被逼疯。

不管多么聪慧、多么尊贵结果都是一样,因为九五之尊的人是没有真心,不仅不在意男女之情,连母子姐弟血肉骨亲都不在意!

连同母亲姐都可以当作坐稳皇位的工具!

祝语有些坐不住了,她的手都在颤抖。

“茉芸,这里好闷。我出去待一会儿。”

茉芸十分关心的说:“主儿,您怎么了?要不要奴婢陪您?”

“不用,我没事,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就好。”

崇华宫现在戒严,出不了宫门,祝语自己在暖阁旁的树下坐了一会。

旦暮之时,阳光穿梭着树林扶疏,落下枝枝叶叶的痕迹,傍晚落日熔金,祝语举目四顾,深吸了一口气。

尤黎被腹部的伤口痛醒。

他睁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床顶的金龙玉雕。血还在一阵阵不断往外冒着,腹处疼得钻心刺骨,如同蚂蟥在啃噬血肉。

尤黎暗自嘲讽道,母亲下手也是真重,这是根本不想让自己活啊。

李川过来伺候时,惊喜地发现:“陛下!您醒了!快快快郑太医。”

尤黎揉着眉头,无比烦躁地说道:“别聒噪了,扶朕起来。”

“奴才该死!奴才一着急就忘了规矩了,陛下恕罪!奴才这就扶您起来。”

太医一直在外候着,一传立刻就过来了。

他小心仔细地为尤黎诊脉了一番,松了一口气道:“启禀陛下,毒大部分都已经解了,体内余毒不足为惧,臣下去后为陛下开一幅药方,陛下只要按时喝药便可将此毒彻底清除。”

“那伤口呢?”尤黎询问。

“腹处之伤,微臣也仔细检查过了,虽没伤即五脏六腑,但伤口太深,恐感染,期间要每日早晚换药两次,再配合着止血滋补汤服用,陛下只要好好静养,别让伤口再次绷裂,半月左右便能好。”

“那便好,朕记得当贵妃与朕同用午膳,她如何了?”

郑太医答说:“微臣已为贵妃把过脉了,贵妃无恙,只是受了些惊吓,微臣已经为贵妃开过安神补气的药,现正于暖阁休养。”

尤黎不解道:“查出来是哪的毒了吗?”

“回陛下,微臣查验了一番您的饮食,发现别的菜品倒没有问题,倒是您用了许多的那道五味酒酱蟹,被人掺了胡蔓藤茎磨成的粉。”

“胡蔓藤茎的粉?”

是的,此毒又名为钩吻,误食后,先是浑身无力,五感不通。慢慢地便感觉呼吸困难,如果不立刻解毒便会停止呼吸、窒息而亡。

窒息而亡。

“是吗?”尤黎自嘲道。

母亲就这么恨自己吗?死也要让他死得这么痛苦。

“你下去吧,管好你的舌头,若有人问,你知道该怎么说。”

郑太医立马跪下叩首:“微臣明白,今日之事绝不会泄露半字。”

尤黎叹息着按摩太阳穴,他望着窗外的落日,时值黄昏,太阳已经染得大地通红,如同自己流得满地的鲜血一样红,风吹暮云、山衔落日。

这么美的景色,却看得他只剩寂寥。

“你们全都下去吧,朕想自己待着。”

宫人们都退下了,室内一片静谧,光彩四溢的宫殿变得黯淡无光,安静得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尤黎的心悲痛地跳着。

他想起了被父皇的无端斥责,想起了同父兄弟冷嘲热讽自己的身世,想起了总是落泪的母亲,想起了出嫁前强颜欢笑的姐姐……

他想起了很多。

从前不敢面对的一切终于在这一刻跨越时间之距,逼他直面自己的内心。他一直是懦弱的,面对和母亲的关系。

尤黎知道母亲为什么这么恨他。

他也恨自己。

当时和亲,原是不用姐姐去的,大臣们力荐的是有皇室血脉的宗室之女,但是父皇不同意,坚持封她为公主,尤黎其实也舍不得,但他不会为了这个异父姐姐去得罪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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