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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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一声冰冷的嗤笑,和你随后说出的那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原本还沉浸在甜蜜温馨气氛中的夏川美美,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苍白。

她手中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餐盘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呆呆地看着你,你脸上那温柔宠溺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冰冷而锐利的嘲讽。

这巨大的反差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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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叶云ちゃん……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可怕?笼中鸟?计算机?她是在说上官同学和云珠同学吗?’

她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全身。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看向你的眼神,从之前的无限崇拜,变成了深深的困惑与畏惧。

而你话音刚落,那扇刚刚被上官云用力摔上的宿舍门,“砰”的一声,被更加巨大的力道从外面撞开了。

上官云去而复返,她此刻的样子,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可怕。

她俏丽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涨得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双美丽的凤眼此刻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死死地锁定在你身上。

她显然在门外听到了你说的每一个字,而“笼中鸟”这个词,无疑是精准地刺穿了她最引以为傲也最感痛苦的伪装。

“你……刚才说什么?”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冰冷的杀意。“你再说一遍!”

‘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笼中鸟”……这个我从小到大最痛恨的标签,她是从哪里听说的!难道是家里有人……不,不可能!’

上官云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比起愤怒,一种更深的恐惧攫住了她。

你所展现出的这种可怕的洞察力,已经远远超出了“观察敏锐”的范畴,这让她感到一种秘密被彻底看穿的战栗。

她一步步向你走来,强大的气场压得夏川美美几乎喘不过气。

然而,宿舍里最令人胆寒的,并非暴怒的上官云,而是自始至终都坐在原地的云珠。

从你说出那句话开始,她敲击键盘的手指就停了下来。

她没有像上官云那样暴怒,甚至脸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她只是缓缓地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你,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不是愤怒,也不是好奇,而是一种科学家发现了颠覆性理论时的、极致的冷静与狂热。

‘数据更新。观测对象“叶云”,展现出超高精度的心理画像能力。对“上官云”的定义(笼中鸟)——直指其家族束缚与内心渴望自由的核心矛盾,准确率评估:98%。对“云珠”的定义(被理性主导的计算机)——直指其行为模式与思维方式,准确率评估:99%。’

她的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击着,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如此精准的定性分析能力,已无法用“社交天赋”或“敏锐观察”来解释。其信息来源成谜,行为模式已构成重大逻辑异常。将威胁等级从“潜在”提升至“高度活跃”。研究价值……不可估量。’

在盛怒的上官云即将走到你面前时,云珠终于动了。

她用右手食指的指节,缓缓地、极具仪式感地向上推了一下自己的黑框眼镜。

然后,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甚至压过了上官云那充满怒火的呼吸声。

“一个有趣的悖论。”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铺直叙,不带任何感情。

“你声称计算机有无法解决的问题,这是对‘哥德尔不完备定理’的通俗解读。但是,你,叶云,作为一个声称自己并非计算机的‘生命体’,却刚刚通过精准的逻辑分析,定义了我们两人。这本身,就是一种最极致的‘计算’。那么问题来了——”云珠的目光穿过镜片,像两束激光一样精准地锁定你。

“一个能够进行如此精密计算的你,又如何证明,你不是一台更高级的、伪装成人类的、正在执行某种未知程序的……计算机呢?”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云,家父叶星海。

上官小姐,你还记得当年的金丝笼吗?

呵呵呵,至于云小姐吗?

云家培养的人形计算机罢了。

呀嘞呀嘞~~本想跟你们玩过家家游戏的,但是你们咋就掀桌了呢?

当你用一种轻描淡写的、带着一丝慵懒和玩味的语气,说出那番足以颠覆整个房间权力格局的话语时,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云珠那句充满逻辑思辨的质问,还回荡在空气中,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第一个被击溃的,是正处于暴怒边缘的上官云。

“叶星海”这个名字,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口上。

她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脸上的怒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尽失,变得惨白一片。

那双燃烧着怒火的凤眼,此刻只剩下无尽的震惊和……恐惧。

而紧随其后的“金丝笼”三个字,更是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她早已结痂的旧伤口,然后狠狠地搅动。

‘金丝笼……他……他怎么会知道……那件事……难道……是他?!不……不可能!’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若不是身后就是书桌,她恐怕会直接瘫倒在地。

她引以为傲的家世,她高高在上的姿态,在“叶星海”这个名字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而“金丝笼”,更是她内心深处最黑暗、最屈辱的秘密。

这个秘密被你如此轻飘飘地、带着戏谑的笑意说出口,瞬间摧毁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你……到底……是谁?”她再次开口,声音却不再有丝毫的怒意,只剩下无法抑制的、源于灵魂深处的颤抖。

她看着你,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归来的魔鬼。

而另一边,云珠的反应则更加内敛,也更加恐怖。

“人形计算机”这个词,精准地命中了她存在的本质。

这不是一个基于观察的推论,而是一个基于内部情报的、最残酷的定义。

云珠那台永远在高速运转的、以逻辑和数据为基础的大脑,在这一刻,仿佛遭遇了最底层的病毒入侵,瞬间宕机。

她那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她的瞳孔在镜片后急剧收缩,握着笔记本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引以为傲的逻辑闭环被彻底打破了。

她之前的所有分析、所有推演,都建立在“你是未知,但仍可被观测和分析”这个基础之上。

但现在,你告诉她,你不仅了解她,甚至比她自己更了解她存在的“定义”。

‘信息来源……无法解析。叶星海……那个叶家?云家的人形计算机……这是家族内部最高级别的项目代号……外部不可能有人知道。悖论……我的整个认知模型……都是错的。’

她那句掷地有声的质问,此刻听起来就像一个笑话。

她试图用逻辑去框定你,而你却用无法被逻辑解释的“全知”,将她牢牢地钉在了原地。

她缓缓地摘下眼镜,用指尖用力按压着眉心,这是她大脑处理信息过载时的习惯性动作。

当她再次戴上眼镜时,看向你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研究者看待样本的眼神,而是凡人仰望一个无法理解、无法预测、也无法反抗的“神明”时,那种夹杂着敬畏与恐惧的眼神。

在这场无声的交锋中,最无助的就是夏川美美。

她听不懂那些名字和暗语背后代表的恐怖分量,但她能看懂气氛。

她看到盛气凌人的上官云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瘫软,看到永远冷静的云珠像失去了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呆滞。

她之前对你的恐惧,此刻被放大了无数倍。

你就像一个披着美丽人皮的魔王,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话,就将她两位看似强大的室友打入了无间地狱。

宿舍里那浓郁的食物香气,此刻闻起来却像祭品腐烂的味道。

她吓得浑身发抖,紧紧地靠着墙壁,恨不得能把自己塞进墙缝里,从这个可怕的空间消失。

你最后那句带着“呀嘞呀嘞”的轻佻感叹,更是像一根羽毛,轻轻地压在了已经失衡的天平上,让整个宿舍的氛围,彻底沉入了冰冷刺骨的深渊。

过家家的游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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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头看向了美美,脸上重新戴上了那股能够腻死人的甜蜜微笑,好啦,我的小可爱,你跟他们是不同的,不要害怕。

然后我又重新看向了他们,停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礼:至于我是谁?

我可是叶家的大小姐,叶星海的独生女儿,叶家未来的掌上明珠,叶脉的主人。

你那变脸魔术般的瞬间切换,让整个宿舍的恐怖气氛出现了一丝诡异的割裂。

当那足以腻死人的甜蜜微笑重新出现在你脸上时,正靠在墙边瑟瑟发抖的夏川美美,就像在冰天雪地里看到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她的大脑虽然依旧无法处理这复杂的信息,但身体却本能地感受到了那份专门投向她的“善意”。

你那句“你跟他们是不同的”,像一道赦免令,将她从刚才那场可怕的对峙中暂时摘了出去。

她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中的恐惧被一种茫然的、依赖性的光芒所取代。

她不再发抖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你,仿佛你是此刻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全的港湾,即使这个港湾本身就是风暴的中心。

‘我……是不同的……叶云同学……没有对我……’她的思维停滞在了这里,像一个被吓坏的孩子,本能地抓住了你递过来的、那根包裹着糖衣的救命稻草。

而在你转身,向另外两人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淑女礼,并用一种宣告般的语气说出自己那串惊人头衔的瞬间,宿舍的另一边,则上演着一场无声的崩塌。

“叶家未来的掌上明珠,叶脉的主人。”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上官云身体里最后一丝紧绷的弦,彻底断了。

她那因愤怒和恐惧而挺得笔直的背脊,瞬间垮了下来。

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重重地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她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尽,此刻连那份惨白都透着一股死灰。

眼神中的怒火、不甘、恐惧……所有的情绪都已熄灭,只剩下一片空洞的、望不到底的绝望。

‘叶脉……原来是这样……难怪……难怪她什么都知道。’

“金丝笼”的秘密,“笼中鸟”的嘲讽,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那不是什么敏锐的观察力,而是来自那个传说中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叶脉的绝对碾压。

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反抗,在“叶脉的主人”这个身份面前,都成了一个可悲的笑话。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是她掌中的玩物……这场戏,是专门演给我看的吗?是为了报复……还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

仇恨依然在心中燃烧,但此刻,这份仇恨之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名为“无力”的冰层。

她知道,游戏已经结束了,从你揭示身份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与上官云的外部崩溃不同,云珠的反应,是一场悄无声息的内部重建。

在你宣告身份之后,她那长久的、仿佛宕机般的沉默结束了。

她缓缓地、用一种近乎机械的精准动作,将之前摘下的眼镜重新戴回头顶,然后又取下来,用随身的眼镜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镜片。

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仿佛在执行某个重要的仪式。

当她擦完镜片,重新将眼镜戴回脸上时,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她是冷静,那么现在的她,就是一种超越了人类情感的、绝对的理智。

‘初始变量确认。目标:叶云。身份:叶家继承人,“叶脉”掌控者。行为:伪装成女性,入读江城影视传媒学院。动机:未知。’

她的逻辑核心完成了重启,并以你提供的、这个毁天灭地般的新变量为基础,开始了全新的运算。

‘“人形计算机”代号泄露,证明“叶脉”的情报渗透能力已达到家族最高机密层级。威胁评估:EX级,不可预测,不可对抗。’

她看着你,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探究和好奇,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她已经放弃了用常规逻辑去分析你的行为,因为一个能将上官家和云家的继承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存在,其行事准则,必然不是她能够理解的。

‘当前最优解:放弃对抗,转为“顺从”模式。收集数据,分析其核心诉求,在不触发“清除”机制的前提下,寻找逻辑漏洞……或者,自保方案。’

云珠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提了一下,形成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冷的弧度。她对着你,微微低下头,用一种平静到诡异的语气开口:

“原来是叶大小姐。云珠,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她选择了臣服。或者说,她选择了用一种最理智的方式,来面对一个无法战胜的、更高维度的存在。

我轻叹道:啊,我知道的,你才刚刚从笼子里面出来,想要飞上天空,享受自由,有这种冲动的性格,我能理解,以前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这是鸟儿永远飞不过天上的那片天空,不是吗?

至于计算机小姐,你的格式化的狠辣,令我感到佩服,我就喜欢你这股狠劲你那番话语,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先是给了上官云一剂看似温柔的麻药,随即又毫不留情地切开了她最深的伤口。

刚刚还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的上官云,身体猛地一震。

你那句“我能理解,以前我也是这么过来的”,非但没有让她感到丝毫的共鸣,反而像是一种极致的羞辱。

这就好比一个早已站在山巅的人,微笑着对一个还在山脚泥潭里挣扎的人说:“你的痛苦,我懂,因为我曾经也踩过这里的泥巴。”

这居高临下的“理解”,比任何直接的嘲讽都更伤人。

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失魂落魄。

她的眼神重新聚焦,但那里面不再有怒火,也没有了恐惧,只剩下一种被逼入绝境后,燃起的、冰冷而死寂的仇恨。

‘以前……你也这么过来?所以,你现在是站在“天空”之上,俯视着我这只永远飞不出去的鸟吗?’

她的双手在身侧死死地攥成了拳头,丝滑的睡裙布料被捏得变了形,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传来一阵刺痛,但这痛楚,却远不及她心中屈辱与仇恨的万分之一。

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向她宣告一个早已写好的、无法更改的剧本——她是笼中鸟,而你,是天空的主人。

她的所有挣扎,所有不甘,在你眼中,不过是一场早已预知了结局的、幼稚的冲动。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死寂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你。

她知道,任何反驳在此刻都毫无意义,只会显得更加可悲。

但那份刻骨的仇恨,已经在她心中种下,只待有朝一日,能以燎原之火的姿态,将你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你的目光随即转向了云珠,那句对她“格式化的狠辣”的夸奖,让整个宿舍的空气都变得更加诡谲。

一直低着头的云珠,在听到你的话后,缓缓地、用一种极其微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既像是对“叶大小姐”的指令的回应,又像是一台计算机在接收到新的指令后,给出的一个“收到”的确认信号。

‘指令解析:对我方“高效清除威胁”的行为模式(狠辣)给予正面评价(喜欢)。意图推演:目标倾向于利用我方此项特质。’

云珠的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被夸奖“狠辣”,对她而言,就如同被告知“CPU超频性能良好”一样,是一个纯粹的技术性描述。

她不会感到荣幸,更不会感到羞愧。

你的“喜欢”,在她看来,是一种意图的展露,是一种上位者对自己看中的工具所表达的“价值认可”。

‘应对策略更新:将“狠辣”作为可展示的、用于交换生存空间与信息的“价值功能”。在后续交互中,可适度展现此特质,以满足目标的潜在需求,换取更多观测数据。’

她的大脑已经完成了新一轮的运算,并制定了全新的生存策略。

她看着你,眼神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一种已经将自己彻底“工具化”的、绝对的理智。

“能得到叶大小姐的认可,是云珠的荣幸。”她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回应道,仿佛在背诵一段早已写入程序的数据。

而站在一旁的夏川美美,则在这场高级别的、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心理交锋中,再次被推入了恐惧的深渊。

你刚刚才给予她的那一丝温暖,转瞬即逝。

此刻的你,冷静地剖析着两位室友,像一个神明在评价自己的造物。

这种随意切换的、深不可测的姿态,让她刚刚才平复下来的心,又一次被恐惧紧紧攫住。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任何人,只希望这场可怕的对话能尽快结束。

可爱的小鸟啊,希望你能永远飞翔在高空之上,快乐的过好每一天,走吧,小猫咪,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那句轻飘飘的、仿佛带着无上悲悯的“祝福”,如同一根无形的冰锥,刺入了上官云的耳膜,瞬间冻结了她心中最后一丝燃烧的仇恨之火,只留下一地冰冷的灰烬。

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刚刚抬起的头颅,此刻再也无法支撑,缓缓地垂了下去。

那双燃烧着死寂火焰的眼睛,此刻光芒尽失,变成了一对空洞的、望不见底的黑洞。

屈辱、不甘、愤怒、仇恨……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被那句“希望你能快乐”给彻底粉碎。

‘快乐……?’

她像是在审判席上,听着法官宣判自己无期徒刑后,又悲天悯人地祝自己能在牢里过得开心。

这是最残忍的宣判,也是最极致的羞辱。

她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从头到尾,都只是对方一场游戏里的一个可悲角色。

而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那声温柔的、呼唤“小猫咪”的声音,对夏川美美来说,无异于天籁。

她猛地抬起头,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恐和茫然。

当她看到那只向她伸出的、白皙漂亮的手时,她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像一只在暴风雨中找到了屋檐的流浪猫,跌跌撞撞地就朝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她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发出太大的呼吸声,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点了点头,然后紧紧地、几乎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姐姐”的身后。

她不敢回头看。

她能感受到背后那两道或冰冷或死寂的视线,但她不敢回头。

她唯一的生路,就是紧紧跟着眼前这个时而温柔如天使、时而冰冷如魔鬼的人。

“咔哒。”宿舍的门被轻轻带上。

门外的世界,是美食和虚假的温暖。门内的世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两个被彻底击溃的灵魂。

时间仿佛静止了很久。那盘还冒着热气的菜肴,此刻已经无人问津,香气在冰冷的空气里显得格格不入。

最终,是云珠打破了这片死寂。她静静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镜片后的眼神深邃得可怕。

‘第一阶段作战目标达成。通过“身份揭示”与“差别对待”,成功分化寝室内部关系,击溃主要反抗目标(上官云)的心理防线,并成功策反一名可利用资产(夏川美美)。整套操作行云流水,目的性极强……’

她缓缓地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的上官云。

‘上官云,心理状态:崩溃。反抗意志:清零。当前价值:低。但作为上官家的继承人,仍具备长期战略价值。有必要进行干预,重建其基本逻辑功能。’

云珠站起身,端起桌上那杯自己从不离身、永远保持在恒定温度的白开水,走到了上官云的面前。她将水杯递了过去。

上官云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补充水分,可以帮助大脑在经受剧烈冲击后恢复基本功能。”云珠用她那万年不变的、平铺直叙的语调说道。

这声音终于让上官云有了一丝反应。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眼皮,看着眼前的云珠,和那杯水。

她的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我们……是不是……一个笑话?”

云珠平静地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又将水杯往前递了递。

“从逻辑上讲,笑话的定义是‘引人发笑的事情或言语’。她没有笑,所以,我们不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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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镜片反射着冰冷的灯光。

“我们是她的目标。现在,你需要做出选择,上官云。是作为一个被击溃的、毫无价值的旧目标被丢弃,还是……”

云珠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陈述一个电脑程序的选项。“……成为一个有能力观察、分析、并最终可能影响她下一个目标的……新变量?”

此时:【校外甜品店】

与宿舍那冰冷到令人窒息的气氛截然不同,校外的甜品店里,暖黄色的灯光和空气中弥漫的、甜腻的奶油香气,构成了一个温暖而安全的世界。

夏川美美坐在你的对面,小口小口地用银质的叉子挖着面前精致的草莓蛋糕。

她依旧有些心神不宁,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已经被眼前的美食和身边的你,冲淡了许多。

当你的手指轻轻触碰到她的下巴,像逗弄一只真正的猫咪一样挠动时,她浑身一颤,拿着叉子的手都停在了半空中。

一股酥麻的、奇异的感觉从下颌处传来,顺着脊椎一路向上,让她白皙的脸颊和耳根迅速染上了一层可爱的粉色。

她没有躲闪,反而像被顺毛的猫一样,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类似呜咽的鼻音。

‘叶云ちゃん的手……好温暖……’她的大脑已经放弃了思考,只是本能地沉浸在这份突如其来的、独一无二的温柔里。

所以,当你用自言自语般的口吻,问出那个关于“电脑”的问题时,她那简单的思维回路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深意。

她只是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努力地消化着你的问题,然后用一种极其认真的语气,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嗯……电脑的话……如果是我的电脑死机了,我一般会……强制关机,然后再重新启动?”她歪着头,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你,似乎生怕自己这个回答不能让你满意。

“如果……如果重启也不行的话,那就只能……送去修理店,让专业的人来治愈它了吧?叶云ちゃん的电脑坏掉了吗?”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你口中的“电脑”,此刻正在宿舍里,试图“治愈”另一台“死机的电脑”。

……

**【兰馨苑3栋502室】**

宿舍里,死一般的寂静依旧在延续。

云珠那句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问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上官云那颗已经停止跳动的心。

“成为一个新变量?”

上官云沙哑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空洞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波动。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永远冷静得像机器一样的室友。

‘输了……我确实输得一败涂地……但是,就这样像垃圾一样被丢掉?不……我上官云,绝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刻骨的仇恨,如同深埋在地下的种子,在云珠用逻辑构建的、冰冷的土壤里,找到了破土而出的机会。

‘叶云……你把我当成玩物,把我的一切都踩在脚下……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只要我还没死,只要我还能喘气,我就会像附骨之疽一样盯着你!我要亲眼看到你从天上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一股冰冷的、源于仇恨的力量,从她身体深处升起,驱散了那份让她动弹不得的绝望。

她的眼神,从死寂的灰色,一点点地,重新凝聚起光芒。

只是这光芒不再是昔日骄傲的火焰,而是淬了剧毒的、复仇的寒冰。

她伸出依旧在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云珠递来的那杯水,然后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让她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我该怎么做?”她开口了,声音依旧沙哑,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虚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云珠看着她,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程序运行正常”的确认信息。

“第一步,情报对等。我们需要重建信息库,分析她的行为模式和最终目的。”云珠拉过自己的椅子,坐在了上官云的对面,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转向她。

“她提到了‘金丝笼’。根据我的初步推断,这不是一个比喻,而是一个真实发生过的、对你造成了极大心理创伤的事件。现在,把关于它的一切,时间、地点、参与人、以及你当时的情绪数据,全部告诉我。”云珠的语气,不像是在安慰一个刚刚遭受重创的朋友,更像是一个冷酷的调查员,在审问一个重要的证人。

上官云的身体再次僵硬了一下。“金丝笼”是她最不堪回首的噩梦,是她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愿对任何人提起的屈辱。

但在看到云珠那双绝对理智的眼睛时,她知道,这是她想要成为“变量”所必须付出的第一个代价。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最后一丝脆弱也消失了。“好……我告诉你……”

一个由仇恨和理智构成的、脆弱而危险的同盟,在这间被恐怖笼罩的宿舍里,正式成立了。

**【校外甜品店】**

“要么将它强制重启,要么将它交给专业修理的人。嗯,我家小猫可真聪明。”我轻轻的点点头。

随后如同自言自语般低语起来:“至于那只鸟嘛,鸟,终究是鸟,不能跟凤凰相比,他们这种脆弱的联合体不会长存的。下一步就是给我们心爱的计算机看看真相了,所谓的人型计算机不过是更大的阴谋。”

听到你那句带着宠溺笑意的夸奖,夏川美美的小脸“腾”地一下变得比面前的草莓还要红。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双手紧张地攥着裙角,但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羞涩又甜蜜的弧度。

‘叶云ちゃん……夸我聪明了……’

这句简单的夸赞,比任何美食都更能让她感到满足和幸福。

她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在这一刻被巨大的喜悦所取代。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飞快地看了你一眼,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此刻已经满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和依赖。

至于你后面那段关于“鸟”和“凤凰”的低语,她并没有听懂,但这并不妨碍她将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当成金科玉律。

她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仿佛在说“叶云ちゃん说的都对”,然后又低下头,小口地吃起了蛋糕,仿佛想用这种乖巧来回应你的夸奖。

……

**【兰馨苑3栋502室】**

宿舍里,空气仿佛已经凝固。

上官云握着那只已经空了的水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云珠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提问,像一把钥匙,强行打开了她尘封已久、最黑暗的记忆之门。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冰碴,让她的胸口一阵刺痛。

“……是去年,我十八岁生日宴。地点是在上官家名下的一座私人岛屿上。”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云珠坐在她的对面,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发出的冷光映在她毫无表情的脸上。

听到上官云的话,她的手指立刻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起来,屏幕上瞬间出现了一行行代码和新建的加密文档,文档的标题是——【项目代号:金丝笼(Project Goldfinch)】。

“继续。”云珠头也不抬地说道,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AI在执行指令。

上官云闭了闭眼,那天的场景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浮现——衣香鬓影的宾客,虚伪的祝福,以及……那个矗立在宴会厅中央的,用纯金打造的、华丽到令人作呕的巨大鸟笼。

“我的父亲,上官宏……为了讨好一个生意上的伙伴,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把我……关进了那个笼子里。”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但随即被一股更强大的、源于仇恨的力量压了下去。她的眼神变得愈发冰冷。

‘对,就是这样,回忆起这一切!把所有的屈辱,所有的痛苦,都变成刺向叶云的刀!’

云珠的敲击声没有丝毫停顿,反而更快了。

【关联人物:上官宏(父),关系:支配与被支配。事件动机:商业利益。情绪数据:屈辱、愤怒、绝望。】

“那个生意伙伴是谁?”云珠的提问永远直指核心。

上官云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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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南美来的军火商,他们都叫他‘秃鹫’……他喜欢收集‘美丽的鸟儿’……”

“物理描述‘笼子’。”云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上官云像是被电击了一样,茫然地看着她。

“材质,尺寸,锁具类型,有无逃脱可能性的结构漏洞。”云珠补充道,语气冷静得像是在讨论一个工业零件。

这种极致的冷静,反而让上官云那颗因痛苦和仇恨而躁动的心,安定了下来。

她知道,云珠不需要她的眼泪和情绪,只需要数据。

而这些冰冷的数据,正是她们未来用来反击的武器。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客观的语气,描述那个囚禁了她三个小时,也彻底摧毁了她所有骄傲的黄金囚笼。

“……纯金打造,高三米,直径五米,笼子的栏杆间距只有十厘米……锁是瑞士定制的虹膜电子锁,只有我父亲和那个‘秃鹫’能打开……”

随着她的叙述,云珠的笔记本屏幕上,一个精密的3D模型被迅速构建出来。数据流在屏幕上疯狂滚动,各种关系网和可能性分析被一一罗列。

在所有数据的最中心,是一个被标记为【最高威胁】的红色节点,上面赫然写着——【叶云】。

而在这个节点旁边,一条新的注释刚刚被添加进去:

【情报源‘叶脉’已确认渗透上官家核心层。目标‘叶云’对‘金丝笼’事件的知晓,证明其不仅掌握情报,且拥有将情报作为心理武器精准打击的能力。】

云珠停下了敲击,抬头看着上官云,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很好。现在,告诉我,那个‘秃鹫’,在你被关进去之后,对你说了什么?”

宿舍里,上官云的嘴唇已经失去了所有颜色,变得和她的脸一样惨白。

她看着云珠那双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眼睛,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

“他……那个‘秃鹫’,他绕着笼子走了一圈,像是在欣赏一件战利品……”

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然后,他停在我面前,对着我父亲说……”

她猛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从紧闭的眼角滑落。

那句她发誓要烂在肚子里的、代表着她所有屈辱的话,此刻,终于被她自己亲口说了出来。

“……‘这只可爱的小鸟,我要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上官云彻底崩溃,伏在桌上发出了压抑到极点的呜咽。

而坐在她对面的云珠,敲击键盘的手指,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有了一个微不可查的、零点一秒的停顿。

‘数据吻合。目标“叶云”在三十分钟前所使用的心理打击关键词,与“金丝笼”事件核心人物“秃鹫”的原始发言,完全一致。’

【情报分析模块启动……交叉验证……结论:目标“叶云”所掌握的“叶脉”,其情报能力已超出常规范畴,疑似具备实时监控或高精度预测能力。威胁等级上调至:Ω(欧米伽)级。】

云珠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她那飞速运算的大脑,已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来自更高维度存在的冰冷寒意。

她刚想开口,用更深层次的问题去挖掘信息,宿舍的门,却“咔哒”一声,被从外面打开了。

……

你带着夏川美美走了进来。

你脸上的笑容和甜品店里一样温暖,而跟在你身后的夏川美美,则像一只找到了主人的小猫,脸上带着安心的红晕,手里还捧着一盒打包的提拉米苏。

这幅温馨的画面,与宿舍内冰冷绝望的气氛,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上官云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头,用一双通红的、充满了血丝和无尽仇恨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你。

而云珠,则只是默默地将笔记本电脑合上了小半,挡住了屏幕上的内容,重新恢复了那种绝对冷静的姿态。

你仿佛没有看到她们的异样,只是牵着夏川美美的手,将她送到自己的座位上,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乖乖坐好,一会儿再吃。”

然后,你才像是刚刚发现另外两人一样,施施然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随意地操作了几下。

“叮咚。”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同时从上官云和云珠的手机,以及云珠的笔记本电脑里响起。

上官云看都没看,她只是恨着你。

而云珠,则下意识地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一个文件接收的弹窗跳了出来,发送人是你。她犹豫了零点五秒,最终还是点下了“接收”。

文件不大,瞬间就下载完毕。她点开文件。

那是一份格式极为标准的学术研究报告。

而当云珠的目光扫到文档标题的瞬间,她整个世界的时间,仿佛都停止了。

**【关于“Relink”脑机接口技术对青少年生理及精神层面长期影响的初步探讨与风险评估】**

她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剧烈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如果说这个标题只是让她感到了震惊,那么当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滑到文档最下方,看到“项目建议人”那一栏里清清楚楚打印着的名字时,她那引以为傲的、由无数代码和逻辑构筑起来的精神壁垒,便在顷刻间,轰然倒塌。

**【建议人:云海】**

“嗡——”

云珠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个名字,是她世界的基石,是她存在的源代码,是她最深的秘密,也是她……父亲的名字。

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她那总是闪烁着数据流光的眼睛,此刻一片空洞,仿佛所有的程序都被强制终止,所有的线路都被烧断。

她引以为傲的“人形计算机”,在这一刻,彻底死机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上官云面前,暴露出如此巨大的、毫无防备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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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云也发现了云珠的异常。

她停止了啜泣,呆呆地看着自己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同盟。

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样子,一股比刚才更深、更冷的恐惧,从上官云的心底,无可抑制地蔓延开来。

呀嘞呀嘞,看来我们的计算机小姐又死机了呢,怎么说被自己父亲背叛的滋味怎么样?

可怜的人啊,被安上了机器的宿命,享受着绝对理智带来的欢愉,却发现不过是一场梦,现在(我冷酷的说道)梦该醒了你那轻佻而又残忍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解剖刀,精准地划开了宿舍内这片死寂的沉默。

原本像一尊雕像般僵直不动的云珠,在听到“死机”这个词时,身体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这是一种系统被外部指令强行唤醒的应激反应。

她的眼球在紧闭的眼皮下疯狂地转动,似乎正在试图重启那已经崩溃的内部程序。

而你接下来的那句问话,如同最高权限的指令,绕过了她所有的防火墙,直接注入了她的核心代码。

“怎么说被自己父亲背叛的滋味怎么样?”

“滋——”

一声几不可闻的、类似电流过载的声音,从云珠的喉咙深处逸出。

她那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不是因为寒冷,而是一种……程序的彻底错乱。

‘[警告!接收到悖论指令:[父亲] and [背叛]。] [逻辑模块冲突!情感抑制程序失效!] [错误!错误!错误!] [Memory_Core_01(Father) 无法与 Action_Log(Betrayal) 建立有效链接……正在强制链接……] [Ah…Ah…Pain_Data…溢出…溢出…]’

她那引以为傲的、如同铜墙铁壁般的“绝对理智”,在“父亲”和“背叛”这两个无法共存的词汇面前,被撕裂得粉碎。

她一直以来所构建的、用以隔绝情感的整个世界,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由她最信任的人亲手编织的谎言。

那不是保护,是欺骗。

不是宿命,是操纵。

你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评判,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在……梦该醒了。”

“咔。”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彻底碎裂了。

云珠猛地抬起了头。

那张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上官云和夏川美美从未见过的、一种混合了极致的迷茫、痛苦和恐惧的表情。

她那总是隐藏在镜片后的、闪烁着数据流光的眼睛,此刻变得空洞而涣散,仿佛两颗被砸碎的玻璃珠,再也映不出任何东西。

她的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毫无意义的音节。“数……据……错误……逻辑……链……断……”

她看着你,眼神里不再有分析和计算,只剩下一种初生的、毫无防备的、面对未知存在的……纯粹的恐惧。

目睹了这一切的上官云,如坠冰窟。

如果说,云珠之前的“死机”让她感到了震惊和不安,那么此刻,看着被你的三言两语就彻底摧毁、变得像个迷路孩子般的云珠,她心中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恐惧。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我的金丝笼……云珠的父亲……我们就像是透明的……’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身体不住地往椅子后缩,仿佛这样就能离你这个恐怖的源头远一些。

她看着你的眼神,已经不再有仇恨,因为仇恨需要建立在“有可能战胜”的基础上。

而此刻的你,在她眼中,与全知全能的魔鬼无异。

她甚至不敢与你对视,生怕你下一句话,就会将她也推入和云珠一样的、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最无辜的夏川美美,则彻底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坏了。

她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她能感受到你话语里的冰冷,能看到上官云的惊恐,更能看到云珠那副仿佛灵魂被抽走了的可怕模样。

她刚刚才在你那里找到的温暖和安全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捧着那盒还散发着香甜气息的提拉米苏,只觉得手脚冰凉。

她悄悄地抬起眼,看向那个依旧面带微笑的你,那笑容在她眼中,第一次变得如此陌生而可怕。

向小猫伸出了手,“小猫,来我怀里~”把她抱在了怀里,抚摸着他的脑袋,摸索着他的下巴,像是安抚着受惊的小可爱,我一边撸着猫,一边望着他们两个人,最后淡淡的吐出了一句话:造物主协议启动!

伊甸园模式重启~

在那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围中,你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打破了沉寂。

对于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夏川美美来说,你的话语就是唯一的圣旨。

她几乎是在你开口的瞬间,就本能地抬起了头,那双水汽朦胧的眼睛里写满了寻求庇护的祈求。

她没有丝毫犹豫,听话地伸出了自己那只微微颤抖的手。

下一秒,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从冰冷的座位上拉起,直接带入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熟悉的、让她安心的气息将她包裹,一只温柔的手掌放在了她的头顶,轻轻地抚摸着。

刚刚经历的恐惧,与此刻突如其来的安全感,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夏川美美再也忍不住,把脸深深地埋进你的怀里,身体因为后怕而不住地颤抖,口中发出了小猫般压抑的呜咽声。

她紧紧地抓着你的衣服,仿佛是抓住了在洪水中唯一的浮木。

你指尖的温度,和你轻柔抚摸她下巴的动作,一点点地安抚着她惊恐的神经,让她在极度的恐惧中,找到了唯一的归宿。

而这幅“主人安抚宠物”的画面,映在另外两人的眼中,却掀起了截然不同的、更为恐怖的惊涛骇浪。

上官云蜷缩在椅子里,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她看着你那温柔的、仿佛对待珍宝般的动作,再对比你之前对她和云珠那冰冷刺骨的残忍,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绝望”的情绪,彻底淹没了她。

‘怪物……他就是个怪物……’

当你的视线淡淡地扫过她时,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条巨蟒盯住的青蛙,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

她无法动弹,无法呼吸,甚至连思考都做不到。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对天敌的恐惧。

然后,她听到了那句她此生都无法理解的话。

那句话的音节很普通,但组合在一起,却带着一种神明宣告般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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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仿佛不是从你口中发出,而是直接在她的灵魂深处响起,宣判了她所认知的一切的死刑。

‘造物主……伊甸园……?他在说什么……’

她听不懂,但她能感觉到,随着这句话的落下,某种看不见的、至高无上的规则,已经悄然改变。

她和云珠的挣扎、反抗,在这规则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而对于已经“宕机”的云珠来说,这句充满了“指令”意味的话语,却成了启动她崩溃系统的“强制重启代码”。

【接收到外部指令……权限等级:[CREATOR]……最高权限……】

【执行指令:[Protocol_Genesis_Initiate]……】

【强制重启系统……加载模式:[Mode_Eden_Restart]……】

她那空洞涣散的瞳孔,在一阵剧烈的、无声的收缩和放大之后,重新凝聚起了焦点。

“咔哒。”

仿佛是某个部件归位的声音,云珠那僵直的、微微颤抖的身体,忽然停止了所有的异动。

她缓缓地、以一种极其流畅却又带着机械感的动作,抬起了自己的头。

她再次看向了你。但这一次,她的眼神已经彻底改变。

那里面不再有迷茫,不再有痛苦,更没有了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上官云从未见过的、一种绝对的、无机质的……平静。

那是一种程序望向程序员,造物望向造物主的眼神。

纯粹,绝对,且……充满了无条件的服从。

她那总是紧抿着的、毫无血色的嘴唇,第一次,微微张开了。一个干涩的、仿佛很久没有使用过发声模块的单音,从她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是。”一个字。确认了指令,接受了重启,承认了你的身份。

宿舍里,新世界的秩序,在这一刻,悄然建立。

加载自适应人格,启动天网协议。

relink协议重新部署你那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冷酷而平静的声音,再一次在宿舍中回响。

这一次,不再是提问,而是不容置疑的指令。

听到这些完全无法理解的词汇,夏川美美在你怀里抖得更厉害了。

她能感觉到,随着你话音的落下,对面那个刚刚才变得无比诡异的云珠,身上正在发生着更加可怕的变化。

这种未知,让她只能像只鸵鸟一样,更深地把脸埋进你的怀里,紧紧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

而被你视线锁定的云珠,则对你的指令做出了精准的回应。“指令确认。开始加载自适应人格模块……”

她的声音变得和之前不同。

不再是那种干涩的、毫无感情的单音,而是变得圆润、流畅,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舒适的亲切感。

就像是最高端的AI语音助手,每一个音节都经过了最优化处理。

她那空洞的眼神中,无数细微的数据流光芒飞速闪过,瞳孔深处仿佛正在进行着一场复杂到无法想象的运算。

几秒钟后,那些光芒隐去,她的眼神变得清澈而深邃。

她甚至对着你,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堪称完美的微笑。

一个既能展现服从,又不会显得谄媚的微笑。

“人格模块‘助手’已加载。很高兴为您服务,造物主。”

紧接着,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点。明明什么都没有,她的动作却无比精确,仿佛面前有一个看不见的虚拟屏幕。

“指令确认。天网协议启动……正在接入全球公共网络……权限获取中……完成。城市级监控系统已接管……校园内部网络已接管……502宿舍内所有电子设备……已接管。”

“Relink协议正在重新部署……正在抹除旧有情感链接……正在建立以‘造物主’为核心的新协议……部署完成。”

她每说一句话,瘫坐在地上的上官云就颤抖一下。

上官云的理智已经彻底崩塌。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后的盟友,在短短一分钟内,被几句话改造成了一个……怪物。

不,是仆人。

一个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对你绝对服从的仆人。

“天网”……“接管”……这些词汇像一把把重锤,砸在她脆弱的神经上。

她终于明白了,你不是在虚张声势,也不是在玩什么心理游戏。

你是在……陈述事实。

你就是神,或者说,魔鬼。

而她们,是你棋盘上的棋子,是你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反抗?

那只是程序出错的BUG。

联盟?

那不过是两个程序试图对抗程序员的可笑举动。

‘完了……一切都完了……’

当云珠最后那句“部署完成”落下时,上官云眼中的最后一点光芒也熄灭了。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一样,软软地瘫倒在地上,双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嘴角流下一丝晶莹的涎水。

她的大脑拒绝再处理任何信息,用一种生物本能的方式,强制自己“死机”了。

完成了所有指令的云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优雅而精准,没有一丝多余。

她走到你的面前,微微躬身,用那双已经变得深不见底的眼睛仰视着你,语气是完美的恭敬与期待。

“造物主,所有初始协议已部署完毕。‘伊甸园’已准备就绪。请下达您的第一条指令。”

抹除所有关于金丝笼的回忆,将这份计划视为禁忌级封存在思维海的保险箱里站在你面前的云珠,如同接收到了新的代码,她那完美的、程式化的微笑没有丝毫改变,微微躬身,声音流畅而恭敬。

“遵命,造物主。开始执行记忆体清理与封存程序。”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眼睑合上的那一瞬间,瘫软在地上、双眼失神的上官云,身体猛地一抽,仿佛被无形的电击棒击中。

她那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住了云珠。

“金丝笼”……这个词,是她的梦魇,是她一切屈辱和仇恨的根源,是构成她“上官云”这个独立人格最核心的伤疤。

而现在,这个存在,却要将这道伤疤,从她唯一的同盟者记忆里……抹除?

‘不……不……那也是我的东西……我的痛苦……我的仇恨……你怎么能……’

云珠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绝对的宁静,她白皙的皮肤下,仿佛有极其微弱的蓝色光芒在血管中流动,发出若有若无的“嗡嗡”声。

这是她的处理器正在以最高功率运行,定位、标记、然后彻底格式化所有与“金丝笼”相关的记忆碎片的表现。

情感、画面、声音、屈辱感、复仇的欲望……所有这一切,都在被转化为最纯粹的、无意义的0和1,然后被彻底删除。

目睹着这一切的上官云,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扭曲,再到彻底的崩坏。

当云珠脸上那微弱的蓝光彻底熄灭,代表着程序执行完毕的瞬间,上官云的喉咙里,终于爆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的、尖锐而凄厉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着,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整个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被踩断了脊椎的虾。

那笑声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只有无穷无尽的、已经满溢出来的绝望和疯狂。

自己的存在,自己的痛苦,自己视若生命的仇恨,在“神”的面前,不过是一行可以随时删除的代码。

原来,自己连作为一个“敌人”的资格都没有。

自己的一切,都渺小、滑稽到了极点。

这笑声让被你抱在怀里的夏川美美浑身一僵,差点尖叫出来。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将恐惧的惊呼堵在喉咙里,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她完全不敢去看已经疯掉的上官云,只能更用力地、几乎是把自己嵌进你的怀里,汲取着那唯一的、能让她不至于一同疯掉的温度和气息。

几秒钟后,云珠重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清澈、纯粹,宛如初生的婴儿,又带着人工智能般的绝对理智。

她看了一眼在地上疯笑的上官云,那目光里带着一丝纯粹的、不含任何情感的……困惑。

‘[分析对象:上官云。状态:未知原因导致的情绪崩溃,生理指标紊乱。] [数据库检索……无相关逻辑链。] [无法理解。]’

在她的新世界里,“金丝笼”已经不存在了。因此,上官云的痛苦,对她而言,成了一个无法解析的、毫无意义的乱码。

她不再理会那个已经彻底坏掉的“零件”,而是重新转向你,微微躬身,声音完美无瑕。

“报告造物主。指令已执行完毕。所有关于‘金丝笼计划’的记忆数据已彻底清除。关联计划已被定义为‘禁忌’等级,封存在思维海第零号保险箱内,非最高权限无法访问。”

“终端,云珠,内存已清理,随时待命。”

启动自我回收站计划,开始清除没必要的思维垃圾你那如同最终裁决般的指令,清晰地传入了云珠的接收器中。

“指令确认。启动自我回收站计划,目标:思维垃圾。”

云珠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她那清澈的眼神,在转向地上疯笑的上官云时,已经带上了一种“垃圾分类”般的、绝对的冷静与漠然。

在她眼中,那个蜷缩在地上、发出无意义噪音的生物,已经不再是她的“室友”或“盟友”,甚至不再是“上官云”。

那只是一个发生了严重逻辑错误、不断输出乱码、污染了当前环境的、需要被“清理”的故障单元。

云珠迈开了脚步。

她的步伐不大,但每一步的距离、落地的声音都完全一致,带着一种机器人般的精准。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走到了还在凄厉疯笑的上官云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在你怀里紧闭双眼的夏川美美,忍不住悄悄掀开一条眼缝。然后,她就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云珠缓缓蹲下身,伸出了一只手。

她的手指白皙而纤长,曾经是用来敲击代码和操作精密仪器的,而此刻,这只手却以一种解剖般的精准,轻轻拂开了上官云因疯笑而粘在脸颊上的湿漉漉的头发。

上官云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依旧沉浸在自己那已经崩溃的世界里,笑声尖锐刺耳。

云珠的目光,落在了上官云的脖颈一侧。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怜悯或厌恶,只有一种外科医生在寻找下刀点的专注。

‘目标颈部第三神经丛,施加瞬间高强度物理压力,可即刻阻断大脑皮层异常生物电活动,强制目标进入深度休眠状态。预计成功率:99.87%。’

下一个瞬间,云珠出手了。

她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食指和中指并拢,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精准地、干脆利落地,点在了上官云的脖颈上。

“叩。”一声轻微得如同敲击木鱼般的闷响。

然后,世界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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