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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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G市,像一个没拧干的巨大蒸笼,热气混合着丰沛的水汽,黏腻地包裹着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肤,连呼吸都带着潮湿的重量。

我,陈杰,手里捏着一本刚刚出炉的、还带着油墨香气的红色结婚证,站在民政局门口那棵半死不活的广玉兰树下,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这天气一样,充满了潮湿而魔幻的荒诞感。

我低头看了看裤裆,那里因为紧张和闷热,已经紧紧地缩成了一团,一种根植于基因深处的自卑感悄然浮现。

我是一个标准的理工宅男,木讷,不善言辞,更要命的是,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男性雄风这件事上,天生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没有过性经验的我,对于未来即将展开的夫妻生活,充满了憧憬,但更多的是恐惧。

身边的刘佩依,我名义上的新婚妻子,对此一无所知。

她正仰着她那张堪称完美的脸颊,对着头顶那片被高楼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露出了一个甜美到近乎不真实的微笑。

“陈杰,我们真的结婚了。”她晃了晃手中的另一个红本本,声音清脆,带着一种天真烂漫的喜悦。

我看着她小鹿般纯净的眼睛,点了点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思绪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回到了一个月前。

我和刘佩依是本科同学,虽然不在一个学院,但是机缘巧合,我们在大二在图书馆占座时刚好占在了对方对面。

我为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差点跟人打起来,是她用温和的声音解了围,然后我们就成了“占座盟友”。

之后我们平时一直帮对方占座,却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她一直是男生眼中的白月光,文静、漂亮、成绩好,像橱窗里精致的洋娃娃,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而我,一个普通工科男,成绩中等,长相中等,每天的生活就是在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上画着乏味的直线,最大的娱乐就是窝在宿舍看动漫和打游戏。

我们最大的交集,就是那场考研。

我们都报考了本校的研究生,又都以微弱的劣势双双落榜。

那段时间,是我们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

在调剂系统开放的那些焦虑夜晚,学校论坛的调剂信息帖成了我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就在那里,我看到了她的ID,我们偶然重逢。

同病相怜的两个人,不知怎的,开始在QQ上互相慰藉。

或许是挫败感这种负面情绪最容易拉近人的距离,我们聊得越来越多,从调剂信息、导师八卦,到各自家庭的琐事。

她告诉我,她成功调剂到了G省大学的心理学专业。

我说,真巧,我刚拿到了国内知名电气设备制造公司G市分公司的销售经理Offer。

G市,这个我们之前从未设想过的交集点,突然间成了命运的锚点。

我曾经在G市度过初中和高一时段,高二时因父母工作调动离开了G市,这次

紧接着,在她来G市报到前,她突然在视频通话里问我:“陈杰,我们……要不要试试看?”

视频里的她穿着可爱的卡通睡衣,脸颊泛红,眼神有些躲闪:“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个人打拼太孤单了。女孩子读完研就年纪大了……如果我们能在一起,或许……能互相有个照应。”

我承认,那一刻我彻底心动了。

刘佩依这样纯洁可爱的女孩,是我这种人在梦里都不敢奢望的伴侣。

再加上对陌生城市的未知恐惧,对未来的迷茫,以及一种逃避孤独的本能,我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应了。

然后,事情的发展就彻底失控了。

不知是谁先提起的,也许是她半开玩笑地说“不如直接领证吧,这样家里就不会再逼我去相亲了”,也许是我这个毫无恋爱经验的傻瓜,鬼使神差地附和了一句“好啊”。

总之,当她拖着行李箱走出G市高铁站就直奔民政局。

于是,在20XX年9月1日,研究生开学的第一天,我,一个刚入职的销售经理,一个对未来性生活充满恐惧的处男,就和一个刚刚入学的心理学女硕士,闪婚了。

“走吧,老婆。”我深吸一口气,把那本滚烫的结婚证塞进口袋,压下心中所有的荒诞和自卑,努力扮演好一个丈夫的角色,“我送你去学校报到,顺便帮你搬行李。”

“嗯!”刘佩依笑得更开心了,自然地挽住了我的胳膊。

她的身体很柔软,隔着薄薄的衣衫,我能感觉到她手臂的温热。

一种奇妙的、属于丈夫的责任感和虚幻的占有欲,开始在我心中悄然萌发。

G大学不愧是G省的门面,校区广阔得令人咋舌。

古老的榕树垂下万千气根,将校道遮蔽得绿意盎然。

我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汗水像小溪一样从额头流下,浸透了后背的T恤。

刘佩依则像一只快乐的小鸟,跟在我身边,对校园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丝毫没注意到我已经累得像条狗。

她的宿舍在研究生院的C栋,一栋颇有年代感的六层小楼,外墙的红砖已经斑驳。

没有电梯。

我吭哧吭哧地把两个重达三十公斤的箱子搬上四楼,站在402宿舍门口时,感觉肺都要炸了。

402宿舍的门虚掩着,我们推门进去时,一个身影正背对着我们,弯腰整理着床铺。

那人穿着一条紧身的牛仔裤,勾勒出浑圆挺翘的臀部曲线,上半身是一件普通的白色棉质T恤。

“你好,我是新来的,我叫刘佩依。”刘佩依率先打了招呼,声音甜美。

那个身影直起身,转了过来。

那一瞬间,我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攥住。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钟,我和她都愣在了原地,眼神中充满了无法言说的震惊与错愕。

“陈杰?”她试探着叫出了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同时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李……馨乐?”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我的初高中同学,李馨乐。

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但又好像改变了一切。

她戴着一副略显土气的黑框眼镜,镜片背后,依旧是那张清秀而精致的脸。

只是相比高中时的青涩,此刻的她多了一份知性与沉静,眼神深处藏着一丝化不开的疲惫。

“你们……认识?”刘佩依好奇地看看我,又看看她,挽着我胳膊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啊,我们是高中同学,没想到这么巧。”李馨乐推了推眼镜,对我露出了一个略带腼腆的微笑,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不着痕迹地从我和刘佩依挽在一起的手臂上扫过。

我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赶紧解释道:“是啊,太巧了。馨乐,这是我……妻子,刘佩依,她也是这个寝室的。”

说出“妻子”两个字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个炫耀玩具的小丑。

“妻子?”李馨乐的眼睛在我脸上停顿了两秒,镜片后的那双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甚至还有一丝转瞬即逝的……嘲弄?

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了过去。

她转向刘佩依,友好地伸出手:“你好,佩依。真没想到会和陈杰的妻子做室友,以后请多关照。”

“你好你好,馨乐。”刘佩依热情地握住她的手,两个女孩的手交握在一起,画面美好,却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窒息。

就在她们握手寒暄的时候,我的目光却无法控制地再次落在了李馨乐的身上。

刚刚她弯腰整理床铺时,我只注意到了那惊人的身材。

此刻她站直了身体,我才惊骇地发现,那副文静的眼镜和那张知性的脸庞之下,隐藏着怎样一副堪称“魔鬼”的躯体。

上围是恰到好处的丰满,胸型挺拔而浑圆。

我猛地意识到,高中时那个总是穿着宽大校服、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的女孩,身体里竟然封印着如此汹涌的波涛。

那副眼镜,与其说是遮挡,不如说是一道符咒,一道将她身上这种极致的、充满原始生命力的性感,与她那张文静知性的脸庞强行割裂开来的封印。

我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赶紧移开视线,生怕被看出自己龌龊的心思。

“好了,行李都搬上来了。你们俩刚认识,又是新室友,晚上我请客,给你们接风洗尘。”我定了定神,提议道,试图夺回场面的主导权。

“好耶!”刘佩依欢呼起来,“馨乐,一起去吧,不要客气哦。”

李馨乐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谢谢了。”

从学校西门走出去,外面是一条热闹的小吃街,与仅仅一墙之隔、传说中鱼龙混杂的城中村“新黎村”犬牙交错。

我们决定找一家环境好点的炒菜馆。

走在路上,刘佩依叽叽喳喳地说着对研究生生活的憧憬,李馨乐则安静地跟在旁边,偶尔附和一两句,显得心事重重。

路过一个学校边缘的垃圾中转站时,一股食物残渣混合着污水的酸腐气味猛地钻进鼻孔。

一个穿着橙色环卫工制服的男人正在费力地将几个黑色的大垃圾桶拖到板车上。

他大概五十来岁,顶着一个油光发亮的地中海秃头,挺着一个巨大的啤酒肚,整个人看起来邋遢又油腻。

在我们路过时,他停下了手里的活,抬起头,那双浑浊的小眼睛在我们三人身上来回扫视,目光像黏腻的苍蝇,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淫欲。

当他的视线落在刘佩依可爱的脸蛋和李馨乐那被T恤勒出的夸张曲线上时,他咂了咂嘴,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类似猪叫的声响。

“嘿……G大的女研究生……啧啧,又白又嫩……”

声音很轻,但在闷热的空气里却异常清晰。

那是一种混杂着鄙夷、嫉妒和赤裸裸欲望的复杂语气。

我看到了他咧开的嘴里那口黄黑的牙,和他裤裆处那不自然的、挑衅般的凸起。

我顿时怒火中烧,正要开口呵斥,李馨乐却突然伸手拉住了我。

“别理他,快走。”她的声音很低,脸色似乎比刚才白了一分。

“那人谁啊?真恶心!”刘佩依也皱起了眉头,厌恶地小声说。

李馨乐摇了摇头,低声解释道:“他叫廖东强,以前是学校后勤处的,听说因为骚扰女学生被开除了。他是新黎村的人,关系硬,学校也拿他没办法,现在就在这片收垃圾,臭名昭著。很多女生都被他口头调戏过,甚至还有露阴癖。”

听到这话,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廖东强。

他正冲着我们的背影,做了一个极其下流的顶胯动作,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

一股无名火在我心里乱窜,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我们没再多想,很快找到了一家湘菜馆。

饭桌上,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通过交谈,我才知道,李馨乐本科就在G大读的,研究生也是被调剂到了心理学专业,和刘佩依一模一样。

“真巧啊,你们俩不仅是室友,还是一个专业的。”我笑着说,“以后可以互相照应了。”

“是啊,”刘佩依夹了一块剁椒鱼头,开心地说,“馨乐,以后我们就是革命战友了!”

李馨乐只是微笑着点头,话不多,偶尔目光扫过我,都让我心头一跳。

我能感觉到,她似乎有什么心事。

那种沉静,已经超出了内向的范畴,更像是一种被生活重压磨砺出的疲惫。

我忽然想起高中时,她家境似乎很不错,父亲好像是某个单位的领导。

如今怎么会……

我没有多问。毕竟我们多年未见,交浅言深是大忌。

这顿饭,我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左边是法律意义上的新婚妻子,天真烂漫,对未来充满粉色的幻想;右边是青春记忆里的老同学,文静的外表下是波涛汹涌的身材和深藏不露的心事。

这两个截然不同却又因缘际会成为室友的女孩,让我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和事实上的“老同学”,处在一种微妙而尴尬的境地。

我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在两人身上游移,一个纯,一个欲,强烈的对比让我心里像有猫爪在挠。

晚饭后,夜幕已经降临。

G市的夜晚依旧闷热,校园里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倒影。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在校道上散步,空气中飘荡着年轻的荷尔蒙气息。

就在我们走到留学生公寓附近时,一阵喧闹的、夹杂着英语和蹩脚中文的笑声从前面传来。

只见五六个黑人留学生簇拥着一个身材尤其高大健壮的黑人青年,摇摇晃晃地迎面走来。

他们人高马大,走路的姿势嚣张而旁若无人,几乎占据了整条道路。

G大为了提升国际排名,引进了大量亚非国家的留学生,质量参差不齐,眼前这几位,显然属于不学无术的那一类。

为首的那个青年,皮肤黝黑发亮,穿着一件印有夸张字母的潮牌T恤,脖子上挂着能拴狗的粗大金链子。他一眼就看到了我们中间的刘佩依。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肆无忌惮的目光在刘佩依那张可爱的脸蛋和清爽的短发上流连,然后吹了声轻佻的口哨。

“Wow,look at this。A pretty doll。”他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道,然后转向刘佩依,用生硬的中文说:“嘿,美女,你好漂亮,交个朋友?”

他的几个跟班也跟着哄笑起来,用同样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我们身上,尤其是在两位女孩身上来回逡巡。

那眼神,就像在菜市场挑拣可以随意玩弄的货物。

刘佩依被这阵仗吓到了,下意识地往我身后躲了躲,脸色有些发白。

我心头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不管我和刘佩依的婚姻有多么仓促和荒诞,在这一刻,她是我的妻子。

保护她,是我作为男人的本能和责任。

我上前一步,将刘佩依和李馨乐护在身后,沉声对那个黑人青年说:“不好意思,她不想交朋友,请你们让开。”

那个自称“威廉”的黑人青年挑了挑眉,似乎对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护花使者”感到有些意外和好笑。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一米七五的身高在他那超过一米九的体格面前,显得如此瘦弱。

他眼神中充满了轻蔑。

“哦?你是谁?她的男朋友?”威廉的中文说得更流利了些,“中国人,太瘦了,不强壮。保护不了这么漂亮的娃娃。”

他的一个跟班用英语附和道:“Yeah,william,this little guy?You can crush him with one hand。”

威廉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校园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一股浓烈的、混杂着汗味和劣质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无视我,目光再次投向我身后的刘佩依,伸出舌头舔了舔厚厚的嘴唇:“美女,不要怕。我叫威廉,K国的,我爸爸是交通部长。跟我玩,在G市,你可以横着走。”

这番话充满了赤裸裸的炫耀和引诱,像是在展示自己无可匹敌的交配资本。

我握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理智告诉我,对方人多势众,我不能冲动。

但身为男人的尊严和怒火,却在胸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冲破我的天灵盖。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李馨乐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角,低声说:“陈杰,别跟他们吵,我们走。没用的。”她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仿佛早已看透了这类冲突的结局。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股屈辱的怒火。李馨乐说得对,在这里起冲突,吃亏的只会是我。我不是热血漫画的主角,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没有再理会威廉,护着刘佩依和李馨乐,从他们身边的空隙中狼狈地穿了过去。

背后传来了威廉和他的跟班们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懦夫!”

“哈哈,Chinese man!”

“Hey doll,remember me!William!I will find you!”

那些刺耳的声音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在我的背上。

我能感觉到,身边的刘佩依身体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而李馨乐,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快步走在我们前面,仿佛想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一路无话。压抑的沉默一直持续到402宿舍楼下。

“我……我上去了。”刘佩依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不敢看我,眼神躲闪,匆匆说了句“你回去路上小心”,就和李馨乐一起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宿舍楼。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楼道的拐角处。

九月的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我心中的烦躁与屈辱。

我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自己的裤裆,那里早已软得一塌糊涂,一种深刻的无能感将我彻底淹没。

我抬头望向那栋女生宿舍楼,402室的窗户很快亮起了灯光。

我不知道,此刻窗户后面的两个女孩,在想些什么。

我的新婚妻子,刘佩依,她是被吓坏了,还是对威廉那番“我爸爸是交通部长”的话,产生了别样的想法?

我的老同学,李馨乐,她那超乎寻常的冷静背后,又藏着怎样的故事?

她似乎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

而我自己,陈杰,一个刚刚踏入社会、草率地踏入婚姻的年轻人,一个连保护自己妻子都做不到的“懦夫”,在这座名为G市的南方迷城里,似乎刚刚一脚踩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闪婚的荒诞,重逢的错愕,廖东强的猥琐,威廉的羞辱……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九月开学的夜晚,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我们所有人都笼罩了进去。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晚的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关于欲望、沉沦与背叛的,漫长故事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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