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九色鹿与旧日梦(1 / 1)
【东海市郊.废弃厂房内】
厂房内,阴森诡异的黑炎和绿意盎然的森林都已经消失了,大战后的死寂重新笼罩了这片废墟,只剩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焦糊与血腥气。
厂房中央,清晨的日光透过破烂的天花板,零零碎碎的洒在处处龟裂的水泥上。
四个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三个人加一个傀儡。面对面的席地而坐,围成了一个小圆圈。
壮硕的光头巨汉“屠夫”,那个清秀得过分的少年,以及他脚边蹲着的干尸傀儡,那傀儡此刻耷拉着脑袋,像一条在村口打架打输了的大狗。
而在他们对面,画家盘膝而坐,俊朗的面容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好像刚刚那场激斗不过是一场餐前开胃菜。
“瞧把你给能的!”屠夫终于打破了沉默,没好气地一指那清瘦少年,“在南州收拾了几个‘墨韵宗’的雏鸟,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单枪匹马就敢往这老家伙的画阵核心里冲?”
清瘦少年有些不服气的撇了撇嘴:
“屠哥,我好歹突进去了吧!不像你,我要不救你,你今天怕不是要折几根肋骨哦!”
“你…”
屠夫眼睛一瞪,正想坐起身教训一下这小子,可眼角瞄到了画家俊朗面容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悻悻地坐了回去。
“哼!有时间我再收拾你。”屠夫撇了撇嘴。随即将目光冲向画家。
“画老头,你在这东海市隐居这么多年了。以前一直不让道上人来这边晃悠,今儿找我们过来,到底要干嘛?”
画家悠然一笑,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
“没什么大事其实。一来嘛:这么多年没和人动过手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想活动活动。”
他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啪声,“正好听说你们在\'南州\'那边胡搞,弄得圈里圈外人尽皆知。就想着把你们叫过来收拾你们一顿,顺便松松筋骨。”
“靠!你他么闲的蛋疼是吧…”屠夫正想开骂,就看到画家随意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
“这二来嘛…”画家的声音慢了下来,一字一顿道:“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交易?”
屠夫微微一愣,看似浑浊的双眼中,此刻却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他略微思索后道:
“真稀罕了!”
屠夫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眼睛在画家那年轻俊朗的面容上打量着,似乎透过他那招牌式的随意笑容,看清这老狐狸内心的算盘。
“论起符阵术造诣,道上能排在你上面也没几个人了。你还是独一份的\'丹青符师\',多少人想求你一幅画都求不来。如今竟然想主动和我做生意?我倒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你老头子惦记的? ”
画家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丝毫不客气道: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哈!说实话,你这浑身上下,除了这把\'血刀\',没一样东西能入得了我的眼。”
屠夫听完赶紧捂住了自己腰间那重新被黑布包裹的长刀。
“呵。别紧张,你这把破刀我没兴趣。”画家不屑的一笑:“我想和你交易的是……”
他拉长了尾音,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那名被你劫走的\'墨韵宗\'女弟子。”
“嗯?”
听到画家的话,屠夫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那个女人和你什么关系?”屠夫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疑惑的盯着画家的眼睛道。
画家随意的摊了摊手:“不认识,没什么关系。”
屠夫“哦~”了一声,语气充满着狐疑。他眼珠一转,随即咧嘴笑道:
“不会吧~~难道是?嘿嘿。“屠夫的语气变得怪异起来:”你老头不是一向自命清高吗?现在也想玩女人呢?还一上来就挑自家师门的后辈下手。画老头,你这癖好也是挺特殊啊!哈哈哈哈…”
他嘴上放肆地淫笑着,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画家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见画家依旧淡然,他继续试探道:
“不过画老头,你眼光还真毒。那小娘们,绝对是极品!脸蛋身段就不用说了,看着文文静静的,骨子里那股骚劲儿!嚯…”
屠夫嘴中的话语愈发下流:
“从南州一路过来,老子把她身上几个洞都玩了遍!那小娘们也算硬气,到现在还没有开口求饶过。我可是打定了主意了,必须要把这娘们驯服了才行。”
“画老头,你想要玩女人,哪没有啊?我明儿就给你抓几个来,这个小娘们,你就别惦记了,我不卖!”
屠夫说完,还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清瘦少年:
“再说了,这小子到现在还是个雏呢!我每次在车上玩那个小娘们的时候,这小子眼都看直了!我答应了他,等我玩够了,就把那娘们送给他,让他成为真正的男人。哈哈!”
清瘦少年脸色有些怪异,却没有接话,只是眼神警惕的盯着画家。
永久地址yaolu8.com画家静静的听着屠夫污秽下流的话语,脸上表情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当听到屠夫已经侵犯了那名姑娘多次后,嘴角的戏谑反而更盛了些。
他淡淡的对着屠夫道:“老屠啊。你还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屠夫脸上的淫笑微微一凝。
“就凭你?”画家的声音里充满了嘲弄,“我若是没猜错,你到现在,怕是连人家姑娘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吧?”
屠夫的表情彻底僵住,正要嘴硬反驳,旁边一直沉默的清瘦少年却突然高高举起右手,像个回答老师问题的学生,高声道:
更多精彩小说地址yaolu8.com“前辈,你料错了!这点我得为屠哥作证!他……他确实摸到那位姐姐的手了!哦对,脚也摸到了!但是其他地方就再也没碰过,还差点被那位姐姐身上的秘法给废了命根子!”
“操——!”
屠夫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一脚将少年踹了个狗吃屎,随即冲着他怒吼:“臭小子!你他妈给我闭嘴!”
少年趴在地上,捂着屁股吃痛地“哎呦”了一声,却还是不服气地小声嘟囔:“本来就是嘛……”
眼看老底被揭穿,屠夫索性也不装了。他恶狠狠地瞪着画家:
收藏永久地址yaolu8.com“我说老头,你们\'墨韵宗\'这都是什么缺德手段?怎么还在身上画画。老子连她的炁脉流动都封住了,那玩意还能运转。要不是老子反应快,差点就栽在那上面了。画老头,…你有办法破除那手段吗?”
画家站起身,负手在场中缓缓踱步,神情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那叫【本命秘画】,是‘墨韵宗’为门中最核心的弟子种下的护身符印,只有历代宗主知道绘制秘法。这既是宗门核心弟子的标志,也是一种极强的护身法阵。。”他停下脚步,看向屠夫,“无论是暴力还是用其他手段,想破除它,难于登天。老实说,我也没这个本事。”
他话锋一转,眼神里闪着狡黠的光:“你也不用费力试探我了,我压根就不认识那小姑娘。只是单纯的对【本命秘画】感兴趣而已。”
画家摊了摊手,脸上是商人般的微笑:
“反正你也碰不了那姑娘。不如把她交给我,让我好好的研究一下秘画,说不定哪一天,我就参透了画中的奥秘呢?到时候解开了秘画,人…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想怎么玩我不管。”
“呸!”
屠夫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好你个老狐狸,说了半天,是想来跟我空手套白狼啊?不干,绝对不干!到嘴的鸭子,哪有再吐出去的道理?既然连你都破不了,那老子就自己想办法!”
说着,一抹凶厉之色爬上他的脸庞。
“之前不敢下重手,是怕伤了那小美人。现在看来,反正也玩不到,那缺胳膊少腿也无所谓了!我倒要看看,没了宿主的炁支持,那破画能护她到几时!”
听到屠夫的话,画家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一抹寒光自眼底一闪而逝。他随即咧嘴一笑:
“放心,我从不让合作的人吃亏。不就是个女人嘛?我这正好有个现成的,无论姿色、家世还是修为,都是极品。我用她来换,如何?”
屠夫狐疑地看着他:“比那小娘们还极品?少框我了。”
画家从上衣兜里掏出一部手机,随手丢给屠夫道:“喏。自己看看,满不满意。”
屠夫一把接住。屏幕亮起,映出的正是沈彤一那张清冷绝美的脸。
只一眼,屠夫的呼吸就粗重了半分,眼神瞬间被贪婪与欲望填满。
“好……好货色!画老头,你这眼光可以啊!”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丫头,什么门户?修为如何?”
“符阵师,水平应该不低。”画家看着他的反应,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至于门户嘛……沈家人。”
“沈家?”屠夫重复了一遍,眼中的色欲褪去几分,被一丝凝重取代,“华京那个……沈家?”
“咱们圈里,还有第二个沈家吗?”画家轻笑着,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怎么?一听到沈家的名号,就吓得腿软了?你还真有出息啊?”
“放屁!老子会怕?哼!沈家?传说中的仙人后代?正好,老子还没玩过沈家的女人呢。”
屠夫转向清瘦少年,粗声问道:“小子,敢不敢跟哥哥一起,去会会这个沈家的小妞?”
少年抬起头,思索了片刻,清秀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令人心悸的微笑:“沈家的漂亮姐姐……嘻嘻,屠哥,我只有一个要求。得手之后,人你随便玩,但别玩死了,也不能玩残了。我……要她完完整整、毫无损伤的身体。”
“哈哈!好!一言为定!”屠夫一口答应,随即转头看向画家,眼中凶光毕露,“那丫头在哪?我们明天就动手,把她给你绑过来!”
“猴急什么?”画家扶额,对着二人道:“抓她之前,还有些准备要做。在此之前,先让我见见‘墨韵宗’那个姑娘。”
屠夫眉头一皱:“不行!万一你这老滑头把人拐跑了,我找谁要去?要我说,你们这些正道出身的就是麻烦,畏首畏尾的!对付个二十几岁的小丫头,还准备什么?直接杀过去不就完了?”
“老屠,你以为我是你们这几块料?”画家的语气冷了下来,“老头子我说到做到,拿沈家丫头换人。但在这之前,我得先确保我们没有后顾之忧。”
他顿了顿,轻描淡写地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你怕是不知道,‘墨韵宗’有专门感应【本命秘画】位置的秘术吧?”
“什么?!”屠夫脸色大变。
“你以为封了那姑娘的炁脉就万事大吉了?现在,‘墨韵宗’的追兵,怕是已经顺着那微弱的感应,摸到东海市附近了。”
屠夫的脸色阴晴不定,死死盯着画家,试图从他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
画家随意的耸耸肩:“你也别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主人炁脉被封,秘画的感应就会变得模糊,但并非完全消失。我要趁他们锁定具体位置之前,用我的手段彻底隔绝它,让墨韵宗的追兵变成瞎子。”
屠夫将信将疑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听到他的质疑,画家也失去耐心的摆了摆手:
“好吧。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不想交易,现在就带着你的人滚蛋,别把‘墨韵宗’的麻烦引到我这来,扰我清净。”
说完,他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厂房外走去。
眼看画家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屠夫终于咬了咬牙,朝着他的背影喊道:“好!我答应你!”
画家的脚步顿住,回过头,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但眼神却变得无比锐利。
“那咱们可有言在先,在这里怎么行动要听我的?事成后,你们想怎么胡闹我都不管。但是在咱们合作期间,你们两个,不许在普通人面前随便暴露异术。做不到的话,现在趁早滚。别到时候怪我翻脸不认人哦!”
屠夫与清瘦少年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定。
“好,”屠夫沉声应道,“没问题。”
……
【东海市老城区.榕树里小区】
上午九点半,和煦的阳光透过老旧的玻璃窗,在客厅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彤一蜷在那个小小的沙发里,双腿优雅地交叠,身上那件宽大的紫色毛衣将她衬得愈发娇小。
阳光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一层温暖而慵懒的光晕里,连发梢都染上了淡淡的金色。
她正一边喝着手中的热茶,一边听着旁边房间里,那宛如交响乐般交织的各种噪音。
衣柜门被粗暴拉开的闷响、衣架在金属杆上仓皇刮擦的尖锐声、脚步在地板上毫无章法地踱来踱去……间或还夹杂着吹风机“嗡嗡”的轰鸣,以及某些时尚博主用打了鸡血般亢奋的声音讲解“如何打造三分钟出门高级感”的背景音。
“这是要去和妹妹吃顿饭?看这架势像是要去见什么多年未见的老情人。”
沈彤一无奈的喝完了手中的热茶,将一次性纸杯轻轻放下,这已经是她喝的第四杯茶了。
从清晨六点半开始,那个平日里身上能长出蘑菇的林默,就开始在他房间里捯饬自己的形象。光是洗头这个步骤,他就重复了至少三遍。
就在她即将喝完第五杯茶时,那扇饱经风霜的卧室门,“嘎吱”一声,被万分郑重地拉开了。
沈彤一抬起眼帘,目光随意地扫了过去。
林默站在门口,身形站得笔直,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紧张、期待与故作镇定的复杂表情。
他换上了一件明显是压箱底、熨烫得有些过分的白衬衫,一条笔挺的深色休闲裤,脚上还踩着一双擦得锃亮的旧皮鞋。
平时里鸡窝般乱糟糟的头发,此刻明显被精心打理过,用发胶抓得一丝不苟,每一根都透露着“我很用力”的僵硬感,反射着油亮的光。
这副模样,与那个穿着格子衬衫、趿拉着拖鞋、浑身散发着咸鱼气息的“摸鱼王”,简直判若两人。
“怎……怎么样?”林默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一些,但那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局促。
沈彤一只是随便扫了一眼,然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给出了一个惜字如金的评价:
“还不错。”
林默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又转向客厅里那面半人高的穿衣镜,开始上下打量起自己来。可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却渐渐拧成了一个疙瘩。
“是不是……有点太正式了?”他自言自语般地嘟囔道。
沈彤一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维持着自己优雅得体的形象,用一种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是有点过了,不过也还好啦,就这样吧。”
“嗯……”林默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手腕上那块老旧的电子表,思索了片刻,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一拍手,“还有点时间,要不我再换一身试试!”
说完,他竟真的转过身,抬腿就要往房间里走。
沈彤一差点从沙发上跌下来,那努力维持的平静瞬间崩塌,声音都因愤怒而拔高了八度,带上了一丝尖锐的颤音:
“还——换?!大哥!你有没有搞错啊?一大早把我薅起来,这都换了十几身了!总共就那几件破衣服,翻来倒去的排列组合!你还有完没完了?!”
林默刚迈出去的脚步猛地顿住,他有些尴尬地转过身,挠了挠那头僵硬的头发,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嘿嘿,沈副经理,您别急,别急啊。这不是您品味好,想让您给参谋参谋嘛。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您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你保证个鬼啊!一个小时前你就这么跟我说的!”
沈彤一彻底爆发了,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像一只被惹毛了的猫,叉着腰怒视着他,“我跟你讲了多少遍了?和家人出去吃饭,不要那么刻意。干净、得体就行了!”
“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约好的十一点!你还得去张伟家借车,再赶到‘悦江阁’去!路上不要时间啊?没工夫给你在这磨叽了,还不赶紧给我出门!”
林默被她这一连串机关枪似的训斥给说得一愣一愣的,连连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
他迈开步子,认命般地往外走,却还不死心地扭过头,嘴里小声嘟囔着:
“……可我还是觉得这身不太自然,不行,我还是换回第一身吧,那身休闲点。放心,很快的,我有数!”
“噗——”
沈彤一感觉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差点当场喷出来。
她气鼓鼓的大步走到玄关,一把抓起挂在墙上的钥匙串,然后又“噔噔噔”地走回林默面前,将那串冰冷的钥匙狠狠拍在他手里。
“现在!马上!给我出门!”她抬起那只穿着可爱兔子拖鞋的脚,恶狠狠道:“再敢墨迹,我就‘送’你出去!”
看着那只在空中虚晃的拖鞋,林默吓得一个激灵,脑海里瞬间闪回起昨天被这丫头一巴掌扇飞的恐怖画面,到现在他那把老腰都还隐隐作痛呢。
“走走走!我的沈大经理,您冷静!千万别冲动,我马上就走!”
他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抓着钥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家门,生怕晚了半秒,那只看似无害的兔子拖鞋就会真的印在自己身上。
等林默那狼狈逃窜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沈彤一才收回了自己那“凶神恶煞”的表情。
她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噗嗤”一声,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无奈地关上了门,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个正手忙脚乱往另一栋楼跑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
【东海市郊区.某废旧仓库】
地下仓库的空气粘稠而冰冷,混杂着铁锈与霉菌的腐败气息。
一条狭长的走廊-延伸至视野尽头的黑暗中,两侧排列着一扇扇锈迹斑斑的厚重铁门,像一排沉默的墓碑。
这里听不到一丝人声,静得令人心慌。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片诡异的宁静。
画家手中提着一盏老旧的提灯,昏黄的光晕只能勉强驱散身前两米的黑暗。
他嘴里轻哼着一段不知名的、轻快的小调,不疾不徐地走在这黑暗的走廊中。
当走到一个编号为117的库房门前时,他握住那生锈的把手,随手一拉。铁门在“嘎吱”的摩擦声的打开。
画家大踏步迈了进去,抬起了手中的提灯。
昏黄的光芒,照亮了这方小小的空间。
和外面走廊的破败不同,这里显然被简单清理过,地面上没有积水和杂物,角落里甚至还摆着一套干净的桌椅。
而提灯的光芒,最终定格在了房间的正中央。
那光芒的尽头,赫然是一个赤裸的、曲线玲珑的女性身体。
一根粗大的铁链从天花板的横梁上垂下,末端连接着一副镣铐,将她的双手反剪于身后,高高吊起。
这个姿势迫使她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勉强维持身体的平衡,那绷紧的背部与修长的小腿,勾勒出一条充满了力量感的优美弧线。
她的肌肤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半透明的、上好羊脂白玉般的质感。
一条粗糙的黑布眼罩,遮蔽了她所有的视线;一个暗红色的塞口球,正深深地嵌在她小巧的唇间。
“唔~呜~”
听到开门声与脚步声,那具令人血脉膨胀的玉体,猛地绷紧了。喉咙间发出警惕的呜咽声。
画家看着眼前赤裸的女子,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将提灯放在角落的桌子上,昏暗的光正好能照亮女子所在的位置。
【玄鸦】笔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笔锋在空中虚划,一道凌厉的符文迅速成型,随即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斩向那名女子头顶的铁链。
“啪嗒——”
一声脆响,粗壮的铁链应声而断。那名女子“呜”的一声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跌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画家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动作轻柔地解开了她口中的塞口球。一道晶莹的银丝随着口球的脱离,顺着她苍白的嘴角滑落。
他面无表情的将那淫具随手丢开,淡淡地开口,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
“墨韵宗.俞玲玲,对吧?”
最新地址yaolu8.com那女子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抬起被眼罩遮住的脸,朝着声音的方向,声音沙哑却充满了不屈的怒火: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和那几个妖人是一伙的?!”
听到“妖人”二字,画家不屑的撇了撇嘴,他没有回答,继续自顾自地问道:
“当代墨韵宗宗主,“砥画子.柳菡”,她是你什么人?”
这句看似不相干的问话,让俞玲玲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她冷笑一声:
“呵!怎么,想要用我来要挟宗主?哼!你们这些只会对普通人和孩子下手的妖人!”
她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你们也好意思自称修行人?我告诉你,我俞玲玲就是宗门一个普通弟子,被你们抓住,怪我自己学艺不精,你们有什么肮脏手段,冲我来就是了!别想从我这里套什么话!”
然而,画家听完她的讥讽,脸上却没有丝毫被激怒的迹象。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伸出手,一把扯下了蒙在她双眼上的那条黑布。女子的面容终于完全暴露在了昏暗的灯光下。
那是一张即便身处如此屈辱狼狈的境地,也依旧美得令人心惊的脸。
不同于沈彤一那种清冷如月、带着天生贵气的绝美,她的美,更像是一幅精心勾勒渲染的古典仕女图。
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线条柔和,肌肤细腻得仿佛吹弹可破,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透着一层温润如玉的光泽。
眉如远山含黛,纤细而修长。
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眼型饱满而古典。
此刻,那双本应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正燃烧着不屈的火焰,让她的目光看起来既倔强坚毅,又带着一种楚楚可怜的朦胧美感。
挺秀的鼻梁之下,是那双因被口球长时间压迫而显得有些红肿、却依旧能看出精致轮廓的菱角唇。
唇色很淡,带着一丝苍白,却反而为她平添了几分病态的、惹人怜惜的脆弱感。
这是一种典型的、属于江南水乡的古典美。温婉、雅致,如同从诗画中走出的女子,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
然而,就是这样一张柔美温婉的面容,此刻却因为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和那紧抿的、倔强的嘴角,而展现出一种惊人的、宁折不弯的傲骨。
画家呆呆地看着这张脸,竟看得有些痴了。那张总是挂着玩味笑容的脸上,出现了近乎恍惚的神情。
像!太像了!这张面孔,和他记忆深处那张已经有些模糊的脸,至少有九成相似!
俞玲玲看着画家那张俊美的脸庞也微微一愣,这人……并非在南州袭击她的那几个妖人之一。他是谁?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恍惚的瞬间,她强忍着身体的酸软,挣扎着坐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扬起右手就朝着画家那张失神的脸狠狠扇了过去!
然而,她那娇嫩的手掌刚刚举起,一道淡紫色的光芒从她手腕处的皮肤下一闪而逝,随即一股钻心的剧痛便轰然炸开!
“呃——!”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不受控制地向侧面倒去,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画家此刻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着俞玲玲那那蜷缩在地,极其不自然的姿势。眼神瞬间闪过一丝寒光。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抓住俞玲玲那只白皙如玉的脚踝,无视她的惊呼与挣扎,借着昏暗的灯光,将那只玉足拉到自己面前,仔细观察。
“妖人!变态!你要干什么?放下!别碰我…”
俞玲玲羞愤交加,挣扎着想要抽回脚,但是脚腕处再次传来了一样的剧痛,让她又痛呼出声。
画家的手轻轻的抚过俞玲玲那纤细的脚腕,眼中完全没有任何色欲。
就在俞玲玲挣扎的瞬间,他看到一抹极其细微的,淡淡的紫色痕迹,在她的脚腕的皮肤下一闪而过。
看到那抹紫色痕迹,画家心中顿时一凛。眼中寒光更盛,双眼深处,璀璨的星光悄然浮现。
【观星术】。
他环顾四周的墙壁,在【观星术】的加持下,房间内所有的细微能量流动都被他看在眼中。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在四周的墙壁上看到了由同样的能量组成的秘咒,那些秘咒相互组合,正散发着一股极其细微的紫色光晕,和俞玲玲手脚皮肤下的紫色痕迹呼应着。
画家眼中星光和寒光同时褪去,他无声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放下那只秀美玉足,随即目光看向了俞玲玲平坦光洁的小腹位置,开口道:
“小丫头,有两句话,你倒是没说错。”
“第一:我确实是“顺心道”的妖人,那几个袭击你们学校的蠢蛋,我也都认识。”
“第二:你落得这般狼狈摸样,确实该怪自己学艺不精。”
正处于羞愤与痛苦中的俞玲玲听闻脑子一懵。眼前这个人在说什么?没头没尾的?
画家继续道:“【本命秘画】和你心意相通,就算被封了炁脉,也应该能感应你的心意而显现,护你周全。”
俞玲玲那双好看的眼睛逐渐瞪大,一抹震惊从瞳孔中浮现。
画家没有理会她,继续自顾自道:
“你看看你,明明秘画在身,但是被人扒光了衣服,还被下了禁制行动的秘药,你的秘画一点反应都没有,恐怕只有在你情绪极度激动或者遭受致命攻击的情况下,秘画才能被动显现吧。”
“比如…”
画家说着,嘴角忽然闪过一丝邪笑。
他手中的【玄鸦】笔并未收回,在那昏黄的灯光下,乌黑的笔杆泛着幽光。
在俞玲玲那因恐惧而急剧收缩的瞳孔注视下,缓缓地、将那冰冷的笔尖,探向了她双腿之间,那片最私密、最柔软的幽谷。
就在那笔尖即将触碰到她的粉嫩花园的刹那——
“滚开!”
一声混合了极致羞愤与恐惧的尖叫,从俞玲玲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嗡——!
俞玲玲光洁的小腹处,一片瑰丽的九彩光晕骤然绽放,瞬间将这间肮脏的地下室照耀得如梦似幻!
霞光亮起的那一刻,便脱离了她的身体,化作一道流光,带着净化一切的凛然之势,朝着画家的面门急掠而去!
“呵。”
画家轻笑一声,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他脚尖轻点,身体便如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般,轻盈地向后飘出数米,轻而易举地脱离了那光芒的攻击范围。
那道九彩流光一击落空,并未消散,而是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返回到了俞玲玲的身前。
光芒流转、凝聚。
下一刻,一头通体散发着柔和宝光、体态神骏非凡的巨鹿,无声地出现在了俞玲玲的面前。
它身形高大,几乎触及天花板,鹿角如同白玉雕琢的珊瑚,周身覆盖着流光溢彩的九色皮毛,每一种颜色都仿佛蕴含着一种独特的能量。
它没有实体,完全由“炁”与繁复的符文构成,一双由光芒汇成的眼眸,温润而又充满威严,冰冷地注视着画家,将俞玲玲牢牢地护在身后。
【本命秘画·九色鹿】
画家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头仿佛从古老神话中走出的神兽,脸上那惯常的戏谑与从容,第一次,完完全全地褪去了。
仿佛之前那个俊朗中带着几丝邪意的优雅青年只是他的伪装,此刻这个痴痴着迷的他才是真实的自己,那双深邃的瞳孔里,闪过极其遥远的回忆:
***
……
“师姐!师姐!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墨韵宗后山的竹林里,一张巨大的石桌上,一男一女隔桌对坐。
桌子上,铺着数十张画满了繁复符文的宣纸,那些符文组成了一头头形态各异的神骏巨鹿。
“你这副【九色鹿】的符文结构我已经能倒背如流,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可就是做不到您的神韵。师姐,我到底哪一步没做对?”少年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向着对面的女子问道。
那名一袭白衣女子轻笑着开口,声音如山间清泉:“师弟,这【九色鹿】并非我刻意钻研而成。只是前几日午睡时,梦见自己骑着一头神鹿踏云穿行于天地间,醒来后觉得灵台清明,信笔涂鸦,就成了这幅画。”
“若硬要说有什么诀窍,那便是在创作它时,我的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安宁与祥和。这幅画的画意,便是如此,心越宁,则神越足。创作时的念头越多,则难以画出神韵。”
“其实——不光是这幅图,我也是最近才悟到,宗门内所有的画卷创作,根源都是如此。”
少年不服气的嘟起了嘴:“师姐,我作画的时候心境也很安宁啊!”
女子伸出手,宠溺地揉了揉少年的头发:“那是你自己以为自己很安宁,从你的画中就能看出。”
“只论符道和那天马行空的灵感,同辈中无人有你的天赋,我也不行。但万物有利有弊,过于灵活的思维,让你太容易被念头牵引心神,而不自知。所以这副图并不适合现在的你。反而适合我这种心思没那么活跃的人。”
少年有些泄气的趴在桌子上:“ 啊~~那怎么办啊……我这几天连做梦都在画这头破鹿,不把它画好,我觉都睡不香了。”
“傻瓜。”女子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忘了修习静功时,师父是怎么教的了?”
她的声音变得悠远而宁静:
“念头这东西,既无比强大,也无比弱小。心是湖,念是风。你身在湖中,却总想着让风停下,于是你追着风,赶着风,结果只能让湖面的波纹越来越多,越来越乱。”
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温柔的眼眸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你要做的,不是跳进湖里去抚平波浪,而是将你的心神,安放在湖边的高山之上。你就静静地看着,看着风起,看着浪生,不评判,不追随。风累了,自然会停。没了风,湖自然会慢慢静下来。等静到一定程度后,湖面自会映出天光云影,清澈通透。”
“阿砚,你天赋奇佳,又正值年少。容易被念头牵引很正常。现在真正困住你的,不是这幅画,而是你‘一定要画好它’的这个念头。放下它,去观你的心湖吧,先从察觉念头开始。等你的心境达到 ‘念起即觉,觉之即断’ 的程度的时候,这头鹿,自然就会从你的笔尖下走出来。”
被唤作“阿砚”的少年,怔怔地听着,双瞳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女子满意的看着他,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她俏然起身,向着少年招手道:
“好了好了!别想啦!来,中午我亲自下厨,想吃什么?”
女子轻快地向前跑了几步,见少年没跟上来,随即回头用那清脆的声音喊道:
“快来啊——阿砚!”
……
****
回忆戛然而-止。
画家看着眼前这头由光华凝聚的神兽,嘴中不自觉地,喃喃自语:
“九色鹿……师姐,一晃,已经这么多年了啊。”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无人能懂的复杂情绪。
随即,他眼中的温情与怀念迅速褪去。
【念起即觉,觉之即断】
年少时可望不可得的心境,如今已是他的家常便饭。心念所至,那飘散的思绪便纷纷脱落,双眼中满是冰冷的专注。
他手腕一翻,一个古朴的木盒凭空出现,被他随手抛出。
木盒在半空中自行打开,无数流光溢彩的构件从中飞射而出,以一种精妙绝伦的方式自行拼接组合。
呼吸间,【玲珑绘台】便悬浮在了他的身侧,散发着柔和而又梦幻的光晕。
“那是——储物绘台?!……”俞玲玲呆呆地看着那光晕流转的华丽绘台,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画家已经飞快地动了起来。
他将【玄鸦】笔的笔尖,探入了绘台中央那片如星云般缓缓旋转的光晕之中。
他手腕轻挑,一缕灿烂的赤色便如活物般被笔尖勾出;手腕再转,一抹橙光又被牵引而出……
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
九道代表着不同属性的、最精纯的“炁”之颜料,如同九条拥有生命的彩带,被他以神乎其技的手法,从绘台中一一牵引出来,环绕着他的身体缓缓流淌。
他以虚空为布,画笔为梭,将那九道蕴含着精纯‘炁’息的彩光,在空中飞快地交织、晕染、融合。
转瞬之间,一块薄如蝉翼,却又流光溢彩的九色画幕,便悬浮在了他的面前。
那画幕上流淌的色彩与符文,竟与对面那头神鹿身上散发出的九彩霞光,别无二致!
画家伸出手指,朝着那头护主的神鹿,轻轻一点。
那块九色画幕便如得了指令般,悄无声息地,朝着九色鹿飘了过去。
那巨鹿静静地看着飘来的华丽幕布。
这头由【本命秘画】所化的神兽,本应将一切外来能量都视为入侵者,此刻却竟然不闪不避,任由那幕布落在自己身上。
画幕轻柔地、如情人间的拥抱般,覆盖在了九色鹿的身上。
“嗡……”
巨鹿身上那璀璨的光晕如同倦鸟归林般,主动地、温顺地,将所有的神韵与灵气都收敛进了那层画幕之中。
它回头,用那双由光芒构成的温润眼眸,深深地看了一眼被护在身后的俞玲玲。
随即,它庞大的身躯连同那层画幕,一同缓缓消散,重新化作一道黯淡的九彩流光,没入了俞玲玲的小腹之中,再无声息。
“你……你做了什么……”
俞玲玲瘫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身前。
她抬起头,美丽的双眼里充满了惊骇。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我‘墨韵宗’的功法?!还有…我们宗门独门的储物法器?”
她死死地盯着悬浮在画家身侧的【玲珑绘台】。
画家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嘴角还挂着那熟悉的笑容:
“我说了,我和那几块料是一伙的,“他的声音轻描淡写:”都是和你们这些正道势不两立的妖人。”
画家边说着,边缓缓的走向俞玲玲,他在她面前停下,微微俯身道:
“至于其他的……小丫头,你现在还有心思关心我?还是关心关心自己接下来的处境吧。”
俞玲玲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俏脸上一抹倔强的神情浮现:“哼!大不了不就是一死吗?早在我被你们抓住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哦~是吗?”画家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我看未必吧?你最后的依仗,不就是指望着你们宗门的救兵能追随秘画的气息找到你吗?”
“不好意思了,小丫头。我刚刚已经隔绝别人对你本命秘画的感应,没有人会来救你了!”
画家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俞玲玲的脑海中,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呆滞,恐惧如同一只大手捏住了她的心脏,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她不断的在内心告诉自己:这个人在说谎,本命秘画神妙无比,哪能那么容易被人隔绝。
但是眼前这个神秘人展现出的手段和气场,却让她对自己的秘画也没了底。
“如果是别人的本命秘画,我还真没这么轻松,但是你…”画家仿佛看透了俞玲玲的心思道。
说着,他已经走到了俞玲玲的面前,一道空白画卷从绘台中飞出,画家飞速的开始在画卷上作画。
和以往动辄几个小时的作画不同,这次仅仅是几十秒的时间,画家就完成了这幅画。他手中画笔一挑,指向俞玲玲,嘴里轻声道:
“去。”
随着话音落下,画卷之上,一道淡黄色的流光飞出,缓缓的落在了俞玲玲的身上。
那光芒在接触到她皮肤的瞬间就开始扩散,转眼间便扩散到她整个躯干和双腿的位置。
俞玲玲身体一颤,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折磨。可是预想中的异常和疼痛都没有出现,那光芒温暖,舒适。
她惊讶的睁开了眼睛,看到那淡黄色的光晕缓缓褪去,化作一身同色的长裙。遮住了她赤裸的身躯。
“你……?”
画家随意的摆了摆手,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淡淡道:
“丫头,就你这修为,也能被赐秘画护体?墨韵宗还真是后继无人了啊。”他看着俞玲玲那张绝美的俏脸,不屑道:“看来,咱们那位柳宗主,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公正嘛?如此重要的护身秘法,就这么给了自己的女儿?”
俞玲玲先是一愣,随即赶紧把头撇到一边,心虚道:
“什么女儿?你在说什么?”
画家“呵呵”一笑:“丫头,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你和你那宗主老妈,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嘛?”
“我…”
俞玲玲声音一噎,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她当然知道,自己和母亲长的有多像。于是她心思一转,反问道:
“看样子,你曾经也是我墨韵宗的弟子吧!你如此手段,又认识我母亲,还对本命秘画又如此熟悉。怎么都不应该是默默无闻的小角色。我在宗门多年,怎么从没听过你这号人物?”
画家笑道:“小丫头,我说了,我就是一个邪道妖人,关于我的过去,你少打听。你只需要知道……我和那个满脑精虫的光头不一样。对你的身子,我没兴趣。”
画家说着朝俞玲玲身前凑了凑:
“你要是想死,我不拦着,随便你怎么作死。但是你要是想活着,想以后还能好好的活着,就老老实实的按我说的作。”
“你手脚上被种下的秘药,是一种直接破坏经脉的剧毒。”画家用手指了指周围的墙壁:“这个房间的墙上,涂了同源的秘咒,那咒术会压制你身体的剧毒。一旦你离开这个房间,失去咒术的压制,你身体的秘药会瞬间爆发。这是给你下毒那小子从西方那边学过来的法子,我也解不了。到时候你…”
“轻则手脚经脉尽断,”画家冷冷道:“重则剧毒攻心,就凭你对秘画的运用,恐怕挡不住这剧毒。你会死的很痛苦,也很难看。”
俞玲玲神色一凛,她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怪异的神秘人,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
画家好像没有看到她的疑惑,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你要是不想死的话,这段时间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这,我保证那个恶心的光头这段时间不会来骚扰你,只要你不出这个房间,那秘药应该只会在你试图运炁或者用力过度的情况下才会发作,慢慢的行动应该是没问题。”
“我不会绑着你,也不会让你光着身子。但是要是让我发现你动了逃跑的心思,“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冷:”我有的是办法绕过秘画来让你知道什么叫痛苦。”
俞玲玲眉头紧锁,思索着眼前这个怪人的话。
他曾是墨韵宗的弟子,毫无疑问,但他举止怪异,处处透着邪气。
确实又和“顺心道”那帮妖人的风格相同。
她看不透这个人,虽然他嘴上对自己是一点都不客气。
但她总觉得,这个人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与其是说是讥讽,倒不如说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他最后对自己说的警告,似乎还透着一丝…关切的味道?
画家没有管俞玲玲此刻在想什么,他站起身大步的朝外面走去。
临出门前,他头也不回,清冷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山谷传来:
“该说的,我都说了。是死是活,你自己选。”
“你也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反省一下吧。”
“若非自己平日里疏于修行,对本命秘画的掌控如此粗浅,又怎会落到被那几个蠢货百般羞辱的地步?”
“记住,在这个世界上,能救你的,从来都不是别人。”
话音落下,他再无停留,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门外。
“哐当——!”
厚重大门被重重地关上。
俞玲玲缓缓坐起身,蜷缩在地上,抱着双膝。昏黄提灯的光芒,照在她迷茫又倔强的俏脸上,投下了一片明明灭灭的光影。
画家关上大门,那厚重的金属声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
黑暗中,他脸上那副轻松随意的面具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疲惫与无奈的复杂神情。
他靠在冰冷的铁门上,喃喃道:
“这个笨丫头,脸蛋长的和你一模一样,手段是一点都没学到啊!”画家用手扶了扶额头:“没记错的话,这丫头今年也应该有三十岁了,呵呵,你在她这个年纪,早就是圈里有名的丹青符师了,哎~~”
画家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清净日子是到头了。他有些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师姐啊,我还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说罢,他转身离开,刚走了没两步,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手中【玄鸦】笔出现,回头对着大门画了一道苍劲的符文。
那符文成型后便化为一道光芒,落在了那扇厚重的大门上,霎那间,那扇破旧的大门上就布满了繁杂的符文。
做完这些,画家这才满意的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这丫头,性格和她老妈也完全不一样,那股子倔劲,倒是有些像她那个倔种老爹。”画家的目光看向那扇大门,一抹坏笑浮现在他嘴边:“想死?没门,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呆着吧!”
他哼着来时那段轻快的小调,脚步不疾不徐地,重新走入了那片无尽的黑暗。
只是这一次,那轻快的调子,却再也掩盖不住他眼中那份愈发锐利的光芒。
“放心吧,丫头。”
“在这里委屈几天。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
【东海市中心.悦江阁外】
午后的阳光,将高级饭店门口那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晒得有些晃眼,空气中浮动着一层燥热的薄雾。
“嗝……小希,小李,你们……不用扶我,我……我自己能走……嗝~”
林默满脸通红,眼神迷离,整个人像一根被抽了骨头的面条,大半个身子都挂在身旁一个年轻人的身上。
他一边脚步虚浮地往外走,一边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引得门口穿着旗袍、身姿窈窕的迎宾小姐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林希微笑着对快步上前、想要帮忙搀扶的服务生摇了摇头,示意不用麻烦。
她和男友一左一右,半架半拖地,总算将林默这滩“烂泥”弄出了“悦江阁”那旋转的大门。
一股混合着汽车尾气与热浪的空气迎面扑来,似乎让林默那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清醒了几分。
他眼中的迷离褪去少许,轻轻地挣开了两人的搀扶,随意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我没事。”他回头,看着面前这对小情侣:“小希,你和小李赶紧回学校吧,我自己溜达溜达,吹吹风就回去了。”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两人,迈开那依旧有些颤颤巍巍的步子,独自一人,朝着街道的尽头走去。背影中透着一丝落寞。
被称为“小李”的青年无奈地挠了挠头。
他留着一头自然的卷发,穿着干净的白色休闲套装,鼻梁上架着一副斯文的白色眼镜,浑身散发着一种属于大学生的、阳光干净的气质。
他就是林希的男朋友,李哲。
李哲有些担忧地望着林默摇摇晃晃的背影,随即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身旁的林希。
林希的脸上也带着一丝无奈,她对着男友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我哥就这样。你先回去吧,我去送送他。”
说罢,她便不再犹豫,对着李哲挥了挥手,小跑着跟了上去。
李哲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再坚持。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裤兜里,一直目送着那对兄妹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转角。
……
东海市中心的街道上,林默的脚步早已没了半分踉跄,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踏得结结实实。
若不是他脸上那未褪的红晕和满身的酒气,任谁也看不出他就是刚才那个在饭店门口的醉汉。
他和林希并肩走着,周围是城市的喧嚣,两人之间却有一种奇异的安静。
“哥,你有多久,没这么喝过了?”林希的声音很轻,像一阵风,吹散了两人间的沉默。
她对自己哥哥的状态似乎毫不意外,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此刻带着一丝复杂的关切。
林默嘴角重新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弧度,笑道:“那可有年头了。从咱们来到东海开始,我应该就再没碰过那玩意了吧。”
林希轻轻地“嗯”了一声,目光略带责备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刚准备开口,却被林默抢先打断。
“行了行了,小希,我知道你要念叨什么。”他摆了摆手:“当年那位医师告诫过,让我忌酒。但我今天这不是替你高兴嘛!就让我破例这一回。你放心,我现在身体恢复得很好,这点酒算什么?嗝~”
话音刚落,一声带着浓郁酒气的打嗝声就从他嘴里响亮地冒了出来。
林默尴尬地挠了挠头,那故作潇洒的气场瞬间破功。
林希看着他这副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也多了一丝笑意。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
“哥,你觉得…李哲怎么样?”
林默思索了一下,轻笑道:“他啊…挺好,哈哈。你眼光不错,那小伙子人挺好。家教好,情商高,会心疼人,哈哈…比我强。”
他顿了顿,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落寞:
“等你去了国外,有他照顾你,我也能放心了。”
听到林默话语里那份隐藏的落寞,林希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她停下脚步,轻声问道:
有声小说地址www.uxxtv.com“哥,准备出国这件事,没有提前和你商量?你怪我吗?”
林默也停了下来,他愣了一下,随即轻叹了口气。
就在刚刚的饭桌上,林希告诉他,她向学校申请的留学项目已经批下来了,所有手续都已办妥,几天后就准备和李哲一起动身。
“你这丫头,从小就主意大。”林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加上我以前……脾气又臭又硬,嘴也笨,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
他的脑海里,没来由地冒出了沈彤一那张写着“恨铁不成钢”的俏脸,不禁苦笑了一下,继续道:
“你还真别说,你要是早点跟我商量,我这颗榆木脑袋,说不定还真会横加阻拦。所以……你不提前告诉我,是对的。”
他看向林希那张清秀的脸庞,阳光下,她鼻翼两侧几颗淡淡的雀斑显得有些可爱。他淡淡问道:
“前段时间你骗我说要在学校周边实习,其实就是在试探我的反应,对吧?看看我会不会真的放手?如果我今天没有主动找你们出来吃饭,你是不是……就准备人跑到了国外,也不和我说一声?”
林希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道:“没那么过分啦!最多……飞机起飞前,肯定会给你发条信息的。”
看着她这副样子,林默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地笑了。
AV视频地址www.uxxtv.com“小希,你说的对,你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梦想。你总是向前看,总是能基于当下环境,把自己过得更好,反倒是我…”林默嘴角闪过一丝自嘲。
“自诩修行多年,反而一直活在过去。从来没有走出来过。”他抬起手,缓缓地,有些生疏地,摸了摸林希的头发:“我才是那个真正的笨蛋。”
林希没有躲闪,任由那只带着酒气的大手将自己的头发揉乱。
她也抬起手,轻轻地将林默那只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里,抬头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映着哥哥那张写满沧桑的脸。
她柔声说道:
“哥,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一句简单的话,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像一道炙热的阳光,缓缓地融化了隔阂在兄妹之间、那堵长达十余年的冰墙。
或许真如沈彤一所言,家人之间,哪需要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试探与猜测。
有时候,一句简单的“我懂你”,就已足够。
林默的手微微一僵。
妹妹掌心传来的温度,和他记忆中那个总是冰凉、总是下意识抗拒他的小女孩,截然不同。
那份柔软与温暖,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顺着他的手臂,一路传递到心脏最深处,将那里最后一丝名为“孤单”的寒冰,也悄然融化。
他有些贪婪地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亲近,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些,让这短暂的温馨延续得久一点。
但他知道,有些事情,有必要让林希知道。
他有些狼狈地抽回手,转过身,不敢再看林希那双清澈得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他重新迈开步子,声音却已不复刚才的轻松:
“小希,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得提前跟你说一声。”
林希跟在他身旁,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只是双手微不可察的紧了紧。
“咳……咳……”他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尽可能轻松的、旁敲侧击的语气开口:
“就是……我公司这边,最近不是来了个新领导嘛,挺雷厉风行的一个小姑娘,把我们部门上下都给整顿了一遍。”
他顿了顿,偷偷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林希的反应。见她只是安静地听着,便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她呢……人生地不熟的,在公司里又得罪了些人,最近好像惹上了一点小麻烦。你知道的,哥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在东海市毕竟待了这么多年,三教九流的也认识一些,她就……想让我帮帮忙,出出主意什么的。”
他说得含糊其辞,一边说着一边斜眼偷瞄着妹妹脸上的表情,像一个正在跟家长报备坏消息的孩子。。
然而林希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里,只有一种超乎年龄的平静。
她轻声问道:
“哥,那位女上司……是你们‘圈里人’,对吗?”
一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林默所有的铺垫与伪装,直抵核心。
林默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抹哭笑不得的无奈。
“你这丫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没有再否认。
林希沉吟了片刻,随即开口问道:
“躲不过去吗?”林希的声音依然平静。
林默苦笑着摇了摇头。
“嗯…那女孩的家族,和我还有师父都有莫大的渊源,”林默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把头撇到一边,不敢看妹妹的眼睛。
“如今她已经发现我圈里人的身份了,主动求我帮助。我有点…无法拒绝…”
“所以,”林希的目光清澈而又锐利,“哥,你没有受到任何胁迫,是你发自内心地,想要帮她,是吗?”
“是…”林默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林希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哥,你自己,会有危险吗?”
林默先是一愣,随即连忙摇头:
“应该不会……哦不,绝对不会!”他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像是在极力证明什么,“我就是在背后给她出出主意,最多跑跑腿打探点消息。你放心,我现在鸡贼得很,看情况不对,我保证第一个跑路!”
看着哥哥那副慌张解释的模样,林希那一直紧绷的嘴角,缓缓地、向上勾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
她走上前去,再次握住了林默那只无处安放的、冰凉的手。
“哥,”她说,“你去吧。”
“啊?”
……
林默呆呆的立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预想过自己向林希提出这件事的严重性,也准备好了被妹妹再次痛骂一顿,拂袖而去的准备。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
林希会这么平静,还答应的这么痛快。
“小希,你不是最讨厌我再碰那些事吗……为什么……”
“哥!”林希打断了他的话。
她抬头,那双清澈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哥哥。
“哥,你知道吗?小的时候,在那件事还没发生之前……”她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回到了那个早已模糊的童年。
“当时我很小,但是我每年最期盼的,就是林默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来给我讲他在外面游历的趣事,带给我那些稀奇古怪的玩具。”
“我很清楚地记得,当年的你,眼睛是何等的明亮。你就……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永远锋芒毕露,永远自信昂扬。那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林希看着林默那张呆滞的面庞,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可是自打发生了那件事,爸妈都走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哥,你眼睛里的光,也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直到那一年,你重伤发作,被救回来后,得知自己再也无法运炁……你眼睛里,就再也没有一丝亮光了。”
“这些年你把自己伪装成一副油嘴滑舌的混混模样,想用这种玩世不恭来逃避一切。我知道,哥……我知道这些年你背负了多少。如果不是为了我这个累赘,以你当年的修为,又怎么会将内伤积压到那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擎着晶莹的泪光,却固执地不让它落下。她看着林默那双同样泛红的眼睛,用颤抖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说道:
“哥,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拖你的后腿了。”
“去吧,去找回……你心中的那把剑吧。”
林希眼中的泪水,终究还是不受控制地滑落了下来。
林默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情感洪流。他猛地伸出双臂,将眼前这个自己守护了十几年的、早已长大成人的妹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兄妹二人相拥在喧嚣的街头,最后的隔阂,在那一刻,轰然倒塌。
是啊,十几年的倾心守护,无数个日夜的相依为命,许多事情早已无需明言。
他们之间,虽没有血缘的联结,却早已视彼此为这世上最珍贵的家人。
他们之间缺少的,仅仅是一场迟到了太久的、推心置腹的沟通而已。
许久,林希才从哥哥那温暖却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她胡乱地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脸上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发自真心的笑容。
林默看着她这副模样,也忍不住笑了。那笑声里,充满了如释重负的轻松与喜悦。
“哥,”林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神情变得郑重起来。
她从自己随身的小挎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了林默的面前。
那是一张黄色的符纸,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纸张的边缘已经有些毛糙。
它被仔细地折叠成了一个小小的、标准的三角形,上面没有任何可见的符文,看起来平平无奇。
“这是……”林默疑惑地看着妹妹。
“哥,你还记得吗?”林希的声音变得很轻,“当年你重伤昏迷,醒来的时候,那位救了你的医者前辈,其实已经离开了。他所有的嘱咐,都是通过我,转达给你的。”
林默点了点头,那段记忆虽然痛苦,却依旧清晰。
林希将那张三角形的符纸,轻轻地放在了林默宽大的手心里。
“其实……前辈当时离开前,还留下了这个东西。”她的目光有些复杂,“他当时说,以你的见识与人脉,只要你想,自然有办法能打听到这东西的用处。”
林默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那张黄色符纸,它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轻飘飘的,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他缓缓地、珍重地收紧了手指,将那张承载了太多过往与未知未来的符纸,紧紧地握在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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